第37章(第2/6頁)

白千裏將已經卷好的聖旨舉過頭頂,“宣旨結束,請諸卿見證大王們受罰。”

賓客們無聲扣頭,起身後,肅立在原地,看著黎王、伊王、嘉王、振王和十皇子依次被金吾衛請到春凳上。

見到杖責用的棍子時,眾人悄悄松了口氣。

棍子只有手指粗,只要金吾衛的人不下黑手,無論是杖責二十還是杖責五十都不會讓皇子們落下病根。

黎王和伊王挨打的時候,四娘子雖然淚流滿面,卻堅持不肯移開目光,死死盯著黎王和伊王的衣袍,生怕會見到紅色。

輪到嘉王挨打,四娘子不忍心再看下去,不知不覺間縮到紀新雪懷中。

紀新雪半抱著四娘子,死死盯著正在挨打的嘉王。

雖然理智告訴他,焱光帝只是想讓兒子們丟人,沒想當著朝臣和朝臣家眷的面打死兒子。

黎王挨了五十下都沒事,還能由仆人扶著,站在一邊看弟弟們挨打,嘉王只挨二十下肯定不會有問題。

只要嘉王不傻,就不會在受罰的時候硬氣,非要中氣十足的報已經受罰的數目,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虛弱才是正常。

但紀新雪在感情上完全沒辦法接受現在看到的畫面。

嘉王做錯了什麽?

只因為焱光帝不痛快,嘉王就要在這麽多人的見證下受罰。

要是哪天焱光帝心情極度糟糕,非要殺個兒子取樂怎麽辦?

紀新雪第一次清楚的認識到,宮中的焱光帝不僅是個精神病,還是會隨時威脅他全家性命的精神病。

只要焱光帝不死,他和嘉王,甚至整個嘉王府包括鐘家,頭頂都懸著寒光凜凜的鍘刀,隨時都可能落下。

等到十皇子也在眾目睽睽之下受過罰,白千裏再次告誡諸位親王、皇子,帶著金吾衛浩浩蕩蕩的離去。

清河郡王閉了閉眼睛,沉聲道,“今日先散了吧,皇子先行,讓律郎替黎王送客。”

黎王勉強扯出個極為難看的笑容,語氣隱帶哭音,“謝叔公,勞煩律王叔,我……”

他本想對弟弟們和在場的賓客說幾句場面話,但張嘴就是哽咽,生怕消息傳回宮中再引起焱光帝的不快,甚至連累養母皇後。

最終只分別朝著清河郡王、被杖責二十的弟弟們和在場的賓客長揖,便在仆人的攙扶下掩面離去。

伊王臉色沉沉的對清河郡王拱手,率先離開黎王府。

嘉王等伊王府的人都離開,才在松年的攙扶下去拜別清河郡王。

清河郡王對黎王和伊王只是盡宗室族長的責任,對嘉王卻有幾分實打實的疼愛,見嘉王臉色不好,他擺了擺手,“快走吧,這事也算是你占了便宜,別想不開。”

嘉王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可不是他占便宜?

有了今天這出,伊王和振王就算是吃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再為封王廣邀賓客慶賀,如此算來,就只有他封王後有過慶賀。

“叔公,我有事想問您,問完我就走。”嘉王俯身貼在清河郡王耳邊道,“您入宮請廢英國公世子的時候,阿耶精神可好?”

“胡鬧!”清河郡王咬牙低呵,巴掌毫不客氣的拍在嘉王背心,“這是你能打聽的事?”

嘉王僵立在原地,不肯順著清河郡王的力道離開。

自從焱光帝下旨要納良妃起,嘉王就再也沒見過焱光帝。

後宮除了珍嬪、麗貴人這等正得焱光帝寵愛的妃嬪,任何人都見不到焱光帝,就連曾經得到過盛寵,如今也能算得上是被焱光帝惦記的蘇昭儀都在求見焱光帝時,屢次被拒。

近日宮中、朝堂的頻繁動蕩,焱光帝莫名其妙的責罰皇子們,都有焱光帝日薄西山的征兆。

屋子內沉寂良久,嘉王艱澀的開口,“叔公,我只問這一次。”

清河郡王冷笑,罵道,“屬你最賊。”

正是因為他鮮少進宮,又能為焱光帝擋住許多在焱光帝看來算是麻煩的事,焱光帝才會見他。

嘉王下次再問,他也不知道答案。

罷了,終究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怎麽能忍心看嘉王行差踏錯。

清河郡王盯著松年退到門邊,靠在嘉王耳邊低聲道,“至少兩年內不會變天。”

沒等嘉王做出任何反應,清河郡王已經轉過身去背對嘉王。

嘉王的神情變化數次,最後定格為面無表情,他對清河郡王的背影長揖,無聲退出房間。

嘉王府的人來黎王府赴宴的時候不見得有多開心,離開黎王府時卻個個紅著眼眶。

紀新雪拉住想要去嘉王車架的四娘子,硬是將四娘子拽到後面的馬車中。他怕四娘子湊到嘉王身邊後會忍不住哭出來。

回府後,嘉王徑直回前院,松年擋在院門處,將所有人都攔在外面。

王妃感覺到身上若有若無的目光,試圖在松年面前拿出王妃的威嚴,“我是大王的結發妻,什麽樣的大王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