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考量

裴楓微微一愣。

溫清蘭懷疑自己聽錯了。

裴雲早就聽到隆慶帝靠近的腳步聲, 也知道隆慶帝在流霞閣門口猶豫片刻，才命宮人通報，也就是說隆慶帝並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他很淡定。

裴楓回神兒問：“母妃, 是父皇來了嗎？”

溫清蘭問：“你也聽到了？”

裴楓點頭。

溫清蘭這才確定是隆慶帝, 是三四年未踏足流霞閣的隆慶帝來了, 她緊張起來道：“我們趕緊迎接。”

裴楓連忙起身。

溫清蘭一轉頭看見裴雲還在咬羊肉串, 她連忙把裴雲手中的羊肉串拿過來，放到盤子中，擦了擦裴雲的小嘴，拉著裴雲的小胳膊, 道：“雲兒，快別吃了，你父皇來了。”

裴雲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孩兒參見父皇。”裴楓先行禮。

溫清蘭趕緊拉著裴雲行禮：“臣妾參加陛下，陛下萬福。”

“兒臣見過父皇。”裴雲行禮。

“都起來吧。”隆慶帝道。

裴楓直起身子。

溫清蘭拉著裴雲站定。

隆慶帝看向母子三人。

母子三人眼觀鼻鼻觀口，規規矩矩, 一言不發。

隆慶帝不管到哪個妃嬪的宮殿，妃嬪們都是熱情地上前搭話，偏偏流霞閣沒有一個說話的，他想說什麽, 突然又不知道說什麽。

他只好四周看了看, 流霞閣還是那麽很小，布置的卻是雅致溫馨，溫清蘭母子三人身邊還有一個燒烤架, 上面還有一只羊腿正滋滋冒油, 油香隨即飄過來, 真香。

難怪剛剛他在院外時, 母子三人不停地稱贊好吃, 他轉向溫清蘭道：“你們在烤肉？”

“是。”溫清蘭回。

隆慶帝點頭道：“烤的不錯。”

“謝陛下誇獎。”

就這？

不是應該請他品嘗一下嗎？

顯然溫清蘭沒有這個意識，他目光掃過裴楓，最後落在裴雲身上：“雲兒。”

裴雲擡眸：“父皇，什麽事丫？”

還是裴雲最活潑，隆慶帝問：“烤肉好吃嗎？”

“好吃。”裴雲回答。

“是嗎？那朕要嘗一嘗了。”隆慶帝終於可以順著說出自己的心理話。

裴雲卻道：“不能嘗。”

裴楓溫清蘭嚇了一跳，怎麽可以拒絕陛下？

“為何不能嘗？”隆慶帝臉上並沒有怒氣。

“米有熟，嘗遼，生病！”裴雲解釋。

隆慶帝看一眼燒烤架上的羊腿，確實只是滋滋冒油，但是沒有烤熟，裴雲提醒的是對的，於是道：“朕就等一等。”

裴楓松了一口。

溫清蘭緊張緩解，開口道：“給陛下拿一個凳子過來。”

“是。”宮人搬來凳子。

隆慶帝坐下：“一起坐吧。”

溫清蘭母子三人相繼坐下。

隆慶帝問：“哪裏來的羊腿？”

溫清蘭道：“雲兒從太後那兒拿的。”

隆慶帝點點頭，接著又問溫清蘭母子三人一些有的沒的，有幾次都是欲言又止。

裴雲知道隆慶帝有話想和母妃說。

裴楓道：“弟弟，還沒有喂貓呢，我們去喂喂貓。”

裴雲順勢道：“好丫。”

裴楓拉著裴雲去喂貓，不知道隆慶帝在外面說了什麽。

裴雲蹲在橘貓前，看著橘貓吃貓食，卻清清楚楚聽到隆慶帝和溫清蘭的對話。

隆慶帝道：“兩個孩子長得都好。”

“謝陛下誇獎。”溫清蘭道。

“你倒是和朕生分的很。”隆慶帝道。

溫清蘭沒有說話。

裴雲覺得隆慶帝真是渣渣的。

“還怪朕嗎？”隆慶帝問。

“臣妾不敢。”溫清蘭的語調很平。

“朕也是沒有辦法，楓兒的命數如此。”

溫清蘭沒有接話。

隆慶帝頓了頓，道：“好在如今有了轉機。”

“轉機？”溫清蘭終於有了情緒上的變化。

“沒錯，欽天監在年初祭祀時，算出楓兒有一個命運扭轉的時刻，就是他或者他的至親之人，因他而做出一件有利於蒼生的事情，他將不再是不祥的命數。”

“當真？”溫清蘭有些激動。

“當真，恰在這時雲兒用楓兒的那株胡花，種出了土豆。”

“土豆利於蒼生嗎？”

“是，土豆種植簡單，周期短，可當主食，且產量是小麥大米的十倍以上，一旦種植成功，它將解決數萬萬百姓的饑餓問題，自然是利於蒼生。”

“那楓兒——”溫清蘭不知道說什麽了。

“楓兒從此不再是不祥之人。”

溫清蘭陷入長久的沉默。

“農務司那邊一直在經心照顧著土豆，三個月之後，土豆收獲，朕會和欽天監那邊一起頒布一條聖旨，為楓兒正名，將楓兒召回宮中入太學。”隆慶帝道：“楓兒早該進太學了。”

“謝陛下。”溫清蘭聲音顫抖地給隆慶帝下跪。

隆慶帝趕緊扶溫清蘭起來：“這些年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