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交心】(第2/3頁)

江旸苦笑一下,“光鮮亮麗的只是表象,學長,不論是誰都會有無法解決的煩惱。”

林煦沒有說話,他知道江旸說的是正確的。

許多人都喜歡把成功靚麗的樣子呈現出來,殊不知在人後是怎樣一種狼狽相,撥開層層漂亮的面紗,呈現出來是醜陋自卑的原貌。

早晨微風習習,帶著涼意,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林煦的懷裏抱著抱枕,注視著江旸沉默的樣子,輕聲問:“你有什麽煩惱嗎?剛剛給你打電話的是……”

話沒問完,因為他反應過來自己冒犯了。

昨晚他都不願意把過去的時候告訴江旸,今天因為一個電話過問對方的隱私。

他們的關系還沒有好到能夠對對方掀開面紗的地步。

“我隨便問問,你如果不願意……”

“是我爸爸。”江旸說。

林煦噤了聲,靜靜地聽著。

“之前給你說過我和他們鬧翻了,大學四年沒回去過,畢業後的關系緩和了一些,但性取向這個話題一直是禁區,我們保持著微妙的平衡,誰都不提。”

江旸的情緒不高,聲音低低的,像大提琴的質感,隨著他緩慢的語速,代入感很強,林煦一下子就能感受到他低落、復雜的情緒。

“前幾天我媽和我發了好些女孩子的照片,讓我有空見面,我說沒時間。早上她打電話來,說有一個女孩子和我是同城,已經幫我約好了見面,讓我中午去見。”

“……所以我在電話裏和她吵起來了,”江旸無奈地笑了笑,“抱歉,吵到你了。”

林煦看著他擠出來的笑臉,心臟湧來一陣陣綿密的抽疼,“江旸……”

“我是不在乎的,我既然當初選擇說明這件事,就做好了他們不理解、不接受的準備。但讓我不能接受的是,他們覺得我有病。”

林煦一怔,顯然也沒想到這個。

“同性戀自古就有,以前叫斷袖、龍陽,憑什麽到我這裏就被說成有病?”江旸挺平淡的,注視著林煦,“我可以理解他們不接受,但是接受不了他們說我有病。學長,你明白嗎?”

林煦咽了咽,尾音藏著不易察覺的輕顫,“……我明白。”

同性相吸這個點沒有辦法用科學和理智來解釋,人是最復雜的動物,並非隨波逐流才叫正常,逆流而行也稱不上勇者,自己的選擇,無關對錯、只為本心。

江旸平靜的樣子讓林煦特別心疼,他看出了青年的受傷和難過,甚至能夠想象他父母說了多傷人的話才會讓江旸在客廳裏失控。

最親的人才了解對方的軟肋,知道往哪兒紮刀最痛。

林煦的眸光微動,擡起胳膊想去觸碰江旸,卻在半空停住,“你看———”

青年順著林煦的目光落在地板上。

陽光把他們的影子倒映在地面,林煦的影子擡著胳膊,觸碰到了“江旸”,看上去在撫摸他的頭。

“別傷心,會過去的。”林煦看著影子,拍拍“江旸”的腦袋,又摸了摸肩膀。

這種舉動像小孩兒似的,江旸笑了笑,“為什麽不直接摸我?”

林煦難得接上他的玩笑,“這樣更有美感。”

“看來作家都把浪漫刻在了骨子裏?”

“不是,”林煦覺得好玩兒,眼裏有了淡淡的笑意,手指下移,影子摸過江旸挺拔的鼻梁,“只是作者更懂怎麽浪漫。”

江旸不服,“誰說的,浪漫不分人,這是情調好嗎!”

“那你覺得浪漫是什麽?”林煦反問。

“浪漫不需要盛大的儀式,它沒有特定的規律和千篇一律的模版,不用隨時提在嘴邊,卻可以能夠隨處可見。浪漫是對心意的證明,是創造出的共同記憶。學長你看———”江旸也擡起手,影子觸碰到林煦描摹他鼻梁的手指,二人的指尖相碰,“對我來說,以後的每個清晨都會想到你,記起來與你一同在陽光裏,我們的影子牽到了彼此的手,十指緊扣。”

江旸對林煦來說,他的存在就是一種浪漫。

俊朗的面容、無可挑剔的嗓音,江旸符合林煦所有的審美。

五年前林煦被江旸的聲音和太陽般的笑容捕獲,五年後他再一次落入江旸“浪漫定義”的織網。

林煦知道自己無可救藥了,病情可以用藥物控制,可感情成了不治之症。

以前他聽著偷偷錄制的校園廣播作為養分,熬過漫長的寒冬,現在人就在眼前,他沒有辦法不去靠近,他喜歡江旸身上陽光的味道,喜歡青年對他每一次包含笑意地注視。

他喜歡江旸,特別喜歡,這份感情在這場牽手的浪漫中呼之欲出,感情壓過了理智———

“江……”

“學長,你……”

二人同時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

江旸把手放下來,“你先說?”

林煦也收回手,沖動被打斷,他回過了神,想到了感情以外的東西,又變成了畏縮不前的鴕鳥,“你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