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歧路54(第2/3頁)

他膽小又敏感,喜歡跟在何川舟身後,又害怕會打擾她,所以基本不主動說話。擅長察言觀色,偶爾,很少的時候,會向何川舟吐露兩句心聲。

他連一個人吃飯都會覺得寂寞,最大的期盼是可以擁有一個大於一的家庭。又因為父親的緣故不敢跟其他人深交,最害怕別人問他的來歷跟姓名。

他渴望安定遠勝於自由。何川舟猜他一定很想回A市,待在他們身邊。不明白他這七年間是怎麽在十幾座城市裏不停流轉的。

何川舟按下暫停,不願意聽王熠飛再說一遍那些自暴自棄的話。

黃哥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見她反應不算激烈,表情平淡從容,就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她。上面是王熠飛發在朋友圈裏未公開的一張文字長圖。

發布時間是17號晚上7點,在他蹲在門口等何川舟回家的那六個小時之內。

這段話是特意寫給何川舟看的。

他說他終於等到王高瞻出獄了,可是因為太過忐忑所以沒有親自過去接人,讓王高瞻自己坐高鐵來D市找他。

事後反省覺得非常後悔,因為王高瞻不擅長搭地鐵,在出站口表現得十分拘謹,還鬧了笑話。

兩人久違的會面都有點不大習慣,但他覺得王高瞻應該是個好人,起碼現在已經變成好人了,不善言辭也能讓他感受到父親的疼愛。

兩人小心翼翼地接觸,他發現他跟王高瞻之間有許多共同的愛好,或許這就是血緣的奇妙。這是他最近幾年感受到的最驚喜的事情,可惜他沒能坦誠地把這些話告訴爸爸。

他帶著王高瞻一起去做了體檢。王高瞻的身體不是很好,也不是很能適應現代社會的節奏,對不穩定的環境會感到恐慌。所以經過考慮,他決定在D市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他順利過了面試,後來才發現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韓松山。公司也只是希望可以利用他的賬號進行宣傳,合同裏囊括了這一點。

他沒有忍住,跟韓松山吵了一架。

對方想起他是誰,把王高瞻曾經是殺人犯的事情告知了小區業主。房東連夜將他們的東西扔了出來。

好在他們的東西不多,暫時搬到了離小區很遠的一家賓館裏。

第二天,他拿到醫院的報告,心情實在太糟糕,犯了個很大的錯誤,對王高瞻說了極其過分的話,所以王高瞻也走了。

何川舟通篇看得潦草。

原本她應該是要逐字逐句閱讀的,可是她的眼睛跟思維都沒有辦法維持超過一秒的時間,散亂地在滿屏的黑字之間跳躍,能捕捉到的只有部分關鍵字和簡單的短句。

雖然王熠飛努力想在描述中表現得樂觀、豁達,何川舟在看的時候仍舊覺得有把刀在剖她的心。傷處一片狼藉,割裂的口子在慘烈滴血。她自己能看見,大腦卻完全無法接駁,以致於臉上是麻木的冷淡。

王熠飛說:

“我殺人了。”

“是我殺的人,我很抱歉。我把一件快要完滿的事情搞得滿地瘡痍,我才是災難。”

最後的幾段文字,何川舟終於能好好看清楚了。

“你們已經走在通往未來的路上,只有我不行,我一直在打轉。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可能是我真的不聰明,我走不出來。”

“尤其是看見韓松山可以生活得那麽肆意而沒有負擔,享受著家人跟快樂,我覺得我的人生是荒謬可笑的。他還是一樣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滅我的信念。他對我來說是比命運更深的磨難。”

他渴望安定,又好像注定漂泊。

他坐在昏暗的樓梯間,久等不到人,編輯著文字問何川舟。

“姐,明天也不會變好的,對吧?

“壞的事情不會自動消失,但是人會餓、會累、會生病。

“所以我一點都不期盼明天。我希望夜更長一點,時間可以更久地停留在今天。”

何川舟看完了,整個世界變得很空。

她好像能聽見王熠飛站在黑暗深處,輕聲地詢問她,未來到底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沒有歇斯底裏的痛苦,只有一點混著迷茫的悲傷。得不到解答,他就聳聳肩,說“那算了吧。”,反正他不明白的事情那麽多。

何川舟的情緒被一片混沌所拉扯,她需要努力厘清那些糾纏著的思緒,就聽張隊問:“王熠飛現在在哪裏?”

何川舟說:“我不知道。”

她表現得太過冷靜,讓張隊感到有點不對勁。他靠過來,凝視著何川舟的臉,問:“他失聯後你馬上就讓他爸報警了,是察覺到他有什麽異常嗎?”

“他把銀行卡留給了我,像是在交代後事,所以我覺得擔心。”

何川舟說到這裏,又有了一絲微弱的實感。她嗓子幹得發疼,手跟腳都是輕飄飄的,理智宛如一根纖細的絲扯在她的頭頂,操縱著她讓她能跟正常的時候一樣做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