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軒？”江一柯先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住沒動。那兩個字輕飄飄的在黑夜中回蕩，這人會看眼色，直覺準，他隔著兩米的距離又說了句，“不舒服嗎？”

“沒有，我是....”柏雲軒突然清醒，慌慌張張的低頭看著手裏東西，“我來給你送書的。”

江一柯眼睛盯著書本，向前跨了兩步伸手把書接過去，“你記性倒是好。”

“嗯，我記性一直挺好的。”柏雲軒說完這話自己都心虛。

“想進去嗎？”江一柯側身指著了教學樓的大門。

晚上了，樓裏沒光，黑漆漆的像個無底洞，看著就嚇人，柏雲軒本來就怕黑，他擡頭看了一眼江一柯。

“太晚了不用了，我回去洗洗睡了。”柏雲軒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往後退什麽。腦子裏全是剛才楊威電話裏的聲音。

江一柯愣了一秒，不明顯。他輕輕點頭準備朝樓裏走，轉頭說了句，“路上小心。”

柏雲軒轉身，準備沿著原路回宿舍。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江一珂站在門口看他，沒進去。那人身子攏在黑暗裏看不清，周邊連個光都沒有，看著孤零零的。柏雲軒就覺得自己心裏難受。

腦子抽了筋似的突然轉頭沖著人跑了過去。江一柯驚了一下，問了句，“忘什麽了？”

柏雲軒偷偷揪著自己衣角，吞吞吐吐了半天，“我還沒，還沒進過影視樓，有點好奇，要不...你帶我看看吧。”

“不困了？”江一柯是笑了還是沒笑，看不見，只能聽到聲音是揚著的，心情應該不錯。

“風一吹突然不困了。”柏雲軒沖著他傻樂。

江一柯倚在門口的石柱上頓了幾秒，點頭說了句，“過來吧。”

柏雲軒小尾巴似的巴巴跟了上去，裏面黑，他害怕。一害怕就喜歡叨叨，嘴裏一個勁兒的問。

“你這麽晚了還不回去嗎？”

“你困嗎？餓嗎？無聊嗎？”

“要不要給你講笑話啊？”

江一柯突然一個毫無預料的轉身，柏雲軒沒注意一頭磕在他後背上了。他以為江哥生氣了嫌他嘮叨，或者覺得他是個笑話，覺得他煩。

“好啊。”江一柯突然說了一句。

柏雲軒的腦袋被人輕輕撫了兩下，力氣很輕，摸小貓似的。樓裏漆黑，安靜，空調開的足，但柏雲軒心裏亂，呼吸快，連後背都出了汗。

“叮咚！”

電梯到了，唰的一聲，電梯裏的光照亮了大廳的角落。兩個人前後腳進去，柏雲軒站在江一柯邊上，緊張的手指插在褲子口袋裏揉搓，手肘碰著手肘，他活像個害羞的小媳婦，半天連臉都不敢擡。

“你問你哥要的電話？”江一柯突然出聲，低頭看著他，嘴角勾著點兒笑。

“嗯，他怕我找不到你，就給我了。”柏雲軒擡頭笑，突然才反應過來，瞪圓眼睛驚訝的說了句，“你笑了。”

“不是你說的嗎。”江一柯看了一眼電梯數字，“讓我多笑笑，到了。”

“啊？”柏雲軒還在發愣，突然肩膀一沉，被人輕拍了兩下，攬著就出了電梯大門。七樓還亮著燈，估計是江一柯開的，樓裏一點兒動靜兒也沒有，走路踩地毯的聲音也一清二楚。

柏雲軒心情好，玩心起來了，江一柯在前面走著，他在後面故意踩著人家剛才走過的地兒走。江一柯一轉頭，就看到後面的人像個小傻子一樣跨著步子笑。

“到啦？”柏雲軒擡頭看他，隔著面玻璃門朝裏面望，“錄音室嗎？”

“我的地兒，平時在裏面剪片子，也錄音。”江一柯拿出鑰匙轉動門鎖，吱啦一聲，進去把燈開了。

柏雲軒以為裏面會是器材味兒或者泡面味兒，結果聞到了一股木制香的味兒，覺得熟悉，味道和江哥身上的味兒一樣。怪不得這人成天身上都是這個味道。

“隨便坐。”江一柯把椅子上的外套疊好放角落。

角落裏放了張折疊床，上面疊的幹幹凈凈，柏雲軒好奇問了句，“你平時也睡這兒嗎？”

“睡，有時候懶得回去就睡這兒了。”江一柯背對著他在找什麽東西。

從櫃子裏拿了一兜的零食，提著放在柏雲軒腿上了，“沒別的了，你挑挑看，我這兒也沒有漫畫書，可能會無聊，你要想看動畫片就用電腦看。”

敢情把當小孩了，柏雲軒望著腿上整袋的巧克力棒憋得半天沒說話。

“江哥。”

“啊？”他手裏拿著紙杯，倒了杯溫水。

柏雲軒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快十九了。”

江一柯盯著他愣了半天，手舉在空中，“我知道啊。”

“那你跟看小孩兒似的。”柏雲軒鼓著臉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笑，憋得他難受死了，想著自己還是應該控制一下表情，硬是把抽搐嘴角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