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晨六點半，昨兒晚上定的鬧鐘嚇得柏雲軒在被窩裏抖了一下，啞著聲小聲嘟囔說嚇死了，腦袋從暖窩裏探出來後就聽到隔壁床上一陣亂叫，伸個懶腰也能搞那麽大動靜兒。

“你在第幾排？”柏雲軒揉了兩下臉，下床伸懶腰，衣角縮上去，楊威手賤在他腰上戳了下一下，癢的柏雲軒邊笑邊朝後躲。

“二排。”楊威換好了軍訓服，“我要沒記錯你是一排，昨兒晚上名單我還特意看了。”

柏雲軒蹲在地上系鞋帶，腦袋上毛有點兒亂，楊威嘴裏塞著牙刷含糊道，“動作快點兒，等會兒食堂擠滿了買不上包子，你上午肯定能站暈過去。”

“包子，有三鮮餡兒的嗎？”柏雲軒笑著湊過去擠牙膏，聽到包子饞的不行，刷牙速度也快了。

“有，肯定有。”楊威瞄了一眼表，“你再墨跡下去就沒了。”柏雲軒嚇得把嘴裏牙膏吐了，戴好帽子臉上水都沒擦幹，拽著人就朝食堂跑。

“你確實有點先見之明，這食堂....人多的我帽子都快擠掉了。”柏雲軒感覺自己就是個沙丁魚，帽檐都被擠偏了方向，他站在包子隊裏，“我買包子，你去買水。”楊威點頭拔腿趕緊去了。

柏雲軒探著腦袋朝廚窗櫃裏看，就看著插著三鮮兩個字的牌子面前，只剩不到十個包子。他點了下人數，輪到他剛好第九個，心想徹底完了，咬咬牙幹脆買個青菜餡兒的算了。

瞧著阿姨手朝三鮮裏抓的時候，柏雲軒肉眼可見的驚恐，臉上表情也變了，軍訓第一天連個包子都吃不上，可不得難過死。

死盯著櫥窗的功夫，腦袋上突然被人敲了一下，力氣不大，柏雲軒吃驚回頭，對上了穿黑T運動褲，盯著黑色棒球帽比他高一頭的江一柯，這人依舊是那副冷漠臉。

“顛著腳看什麽？”江一柯問完，柏雲軒扶了下帽檐，笑著回說看包子呐。

“你怎麽來學校了？”柏雲軒邊問邊朝櫥窗裏看，江一柯說自己有個片子要處理，柏雲軒也沒認真聽，含糊答了一句奧，說著極其敷衍。

江一柯頓了幾秒，突然向前走跨兩步，手指點了下前排的高個男生，說了兩句。柏雲軒愣神的功夫，江一柯提著四個包子給他遞過來了，全是三鮮的。

“你哥說照顧一下你。”他伸手在柏雲軒帽檐上隨意點了下，小聲道：“歪了。”

“謝謝。”柏雲軒肩膀突然被人用力一推，楊威沖下來說時間要來不及了，擡眼看見江一柯嚇了一跳，張嘴喊了一句學長好，江一柯沒說話，臨走前突然說了一句，“扛不住就往後倒。”說完轉身就走了。

柏雲軒愣了半天，倒？往哪兒倒？

“買個包子都能碰見。”楊威盯著袋子，“他買的？我看他也沒吃飯，專門過來給你買早飯？”

“....”，柏雲軒嘴裏啃著包子，被人拖著朝外走，眼睛盯著那個朝教學樓走的黑色背影，心裏打鼓似的。楊威嘴裏含含糊糊的說說了一句，“你喜歡啊。”

“啊？你瞎說。”柏雲軒把包子塞自己嘴裏，捂著聲音說，“沒有。”

操場正中心站了幾名教官，吼著喊學生過去排隊。柏雲軒吞下最後一口包子小跑過去，隊列裏面安靜，他站在正中間，擡眼就是教官那雙眼睛，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教官毫無預兆的吼了他一句，“好看啊！”

柏雲軒肩膀一抖，嚇得張嘴道：“不好看。”

“不好看你還看！”教官貼著吼他。

柏雲軒哆嗦，瞪圓眼睛正經回了一句，“那我不看了...”

“說話不知道打報告啊！”

“報告。”柏雲軒委屈死了，“我不看了。”

“目視前方！”

柏雲軒耳朵嗡嗡響，憋著繃著，死死盯著前面操場上的橫幅。

實在不行往後倒。

江一柯真是教了個好招，柏雲軒心裏還在嘀咕，前面教官突然一句稍息，他沒跟上，瞧著人邁步沖著他走過來，心裏道，完蛋了，又要挨批了。

“別人聽到就你沒聽到啊！”

柏雲軒長這麽大哪裏被人罵過，委屈的要死，也不敢出聲兒。隊列裏站了將近四十分鐘，眼見著別的排都休息了，就他們例外，依舊曬著，全操場跟看猴似的。

趁著教官走遠說話的空隙，後面有人嘀咕了一句，“誰先倒一個，倒完就休息。”

沒人願意，拖拖拉拉的直到教官回來了也沒倒下去。

後面還站著人，他怕朝後倒撞在人家身上，前幾天看書，人家說正常倒都是朝前倒，裝也得裝的像一點。

柏雲軒突然咬牙，閉著眼做了半天心裏建設，傻乎乎的也沒看周圍情況，心一狠，身子直愣愣的朝前砸了下去。

這一下估計得破相，柏雲軒想死的心都有了。

唰的一聲，他腦袋在快砸到地上的時候，突然被人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