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安嘉魚在二月的最後一天結束了歐洲的巡演,匆匆回國。

“開快些。”航班紮堆晚點,他起飛前說自己趕得上午餐,可誰知落地前因為流量管控,耽擱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

雖說第一時間用機上Wifi知會了喬郁綿,對方也乖乖回復了一個“好”字,但他清楚,那人一定不會一個人先動筷子。

果然,當他沖進家門,餐桌上的冷盤都覆蓋上一層保鮮膜,完好無缺,瓦罐湯鍋煨在小火上,熱菜的餐盤放在烤箱中保溫。

玻璃外,喬郁綿站在一棵半人高的灌木月季旁澆水,經他手照料的花總是比別人家開得早,此刻院子裏已經開始熱鬧,微風裏花團搖曳,隔著玻璃都像是能聞到花朵的清香。

兩只還未成年的大型犬乖巧地守在一旁,並不會隨意破壞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隔壁那只六歲的英短與它們早已混熟,湊上前,伸出肉墊大大咧咧開始擼它們雪白的毛發。

聽到安嘉魚的響動,Amber和Joyce同時擡頭,激動地吠叫著撲到了落地玻璃上,嚇得英短嗖的一下竄上了圍欄,防備地盯著室內。

安嘉魚隔著玻璃門比了比身高,狗狗們站起身差不多及腰高了。

喬郁綿回過頭,隔著玻璃沖他笑了笑,手上的花灑噴出薄薄的彩虹。

他關掉水龍頭,擦一擦手拉開門,兩人短暫接吻而後分開,喬郁綿指一指臥室方向說:“先去洗澡換衣服把。”說罷回到花圃一旁,拿起小木架上的園藝剪刀,剪下幾叢開好的花,慢條斯理整理枝條葉片,而後插到盛了清水的白瓷高腳杯狀的小花器中。

離家半個多月,安嘉魚有點舍不得眼前的畫面,一步三回頭地進了臥室。

待他從浴室出來,客廳茶幾上已經擺起剛插好的花甕,幾朵銀灰色加百列,搭配淡紫香豌豆,幾只白瓣綠芯的小雛菊,幾條帶鮮綠幼葉的槭樹嫩條拉出線條輪廓,自然淡雅。

“餓了吧?”喬郁綿彎腰從烤箱中端出溫度正好的菜。

“不是讓你先吃嘛。”安嘉魚掀開涼菜的保鮮膜,扔到垃圾箱。

“……吃了,吃了草莓,俞老師送過來的。”喬郁綿指了指冰箱,“給你留了,特別甜。”

安嘉魚剛剛才塞進嘴裏的鐵板牛柳差點又吐出來:“我爸來了?什麽時候?他一個人?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就送了幾個小花器過來。”喬郁綿盛一碗湯推給他,“說是上次看到我用牛奶壺插的花安老師很喜歡,前幾天出門逛街的時候看到這些就替我買下來了。”

“哦……”

對於他們倆在一起這件事,俞知梵雖說沒有橫加阻撓,但也並沒有安蓁那麽灑脫,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尤其是最近,他們倆在家長面前都是縮著尾巴低調做人的。

跨年那天,喬郁綿去機場接他,二人一時忘情在角落擁吻,被路人拍到,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他們並不是故意高調,只是當時正直深夜,見幾乎沒有人接機才忍不住放肆了一下。

那個拍照的路人也並無惡意,他根本不怎麽認識安嘉魚,只是出於職業病,覺得這個畫面很動人便隨手拍下。可好巧不巧,這居然還是個小有名氣的人文攝影師,也是個同性戀,個人賬號有小百萬的粉絲,平日裏偶爾也發發和自己那個退役滑雪運動員男朋友的日常。

安嘉魚很快被認出,小提琴家連帶著他的神秘男友喬郁綿一起,在網絡上被扒了個底朝天,消息真假摻半,有人說安嘉魚端一副清清高高的古典音樂家的架子,背地裏男女男男關系都相當混亂。也有人懷疑這是安嘉魚在炒作,花錢雇了個想出頭的小演員想要走黑紅路線,為自己以後進娛樂圈圈錢鋪墊。甚至還有人認出喬郁綿是告白的花藝師,連帶著告白官微都一同淪陷,指責他們聯合炒作。

攝影師本人忙完工作整個人都傻眼了,隨手拍的一張照片,才一天一夜功夫轉發居然過了十幾萬,他急忙將那條沒有文案,只配了一條彩虹表情的原博隱藏,可於事無補,照片早已經被無數營銷號和媒體保存,連帶那條微博也截了圖,熱搜就明晃晃掛在第一位,高居不下:

#安嘉魚同性戀#

小提琴家和他的花藝師男朋友第一時間被紀遠霄叫回了家:“公司發聲明之後,你們倆可得接受公眾的指指點點了,想清楚了?”

安嘉魚一臉嚴肅:“我無所謂,但是他是素人,這種網暴是不是不太合適?”

“網絡是什麽地方,大家都是寬以律己嚴以待人,誰會管他是不是素人。”紀遠霄白他一眼,轉向喬郁綿,“工作的地方被扒了,最近可能會有人跟你,你最好不要去你父親家那邊,免得影響他們。”

“好。”喬郁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跟喬哲一家走得不算近,又一向不玩社交網絡,也不愛發朋友圈,那邊暫時沒有被牽扯,“但是發聲明之後會不會對小魚的工作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