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謝學姐?!”昏昏欲睡的負責人對上謝不菲的目光,瞌睡都嚇醒了,“您怎麽過來了?!”

謝不菲雙手抱胸,垂頭看著她。她個子高挑,臉上沒什麽表情,狹長的眸裏像含著一場冷銳的刀光劍影。

她不笑的時候很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壓迫感,就像一塊剔透晶瑩的冰,遠觀雖然美好,但靠近卻冷得徹底。

負責人頓時緊張得說不出話,呆滯地仰望著她姣好的面容,直到對方不耐煩地眯起眼,才猛地回過神來,坐直身子。

“她是怎麽回事?”謝不菲偏頭瞥了一眼太陽底下的虞悄,低聲問。

負責人坐得遠,聽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能根據方才看到的畫面模糊地下定論:“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她和教官起沖突了。”

“可能是做錯事了才被懲罰的吧。”

謝不菲聞言擰起細眉,心裏只覺得荒謬:虞悄的脾氣好到連熱湯灑在腿上都不計較,怎麽可能會和教官發生矛盾。她一點也不相信這話。

一旁閉目養神的陸蕓聽見她們的交談,長睫顫了顫,吃力地睜開眼睛,氣若遊絲:“謝學姐,悄悄她、她沒有做錯事……”

她坐著喝了點熱飲,臉色已經好轉許多,但看上去仍然虛弱蒼白。

“她是為了替我出頭……才站出來的。”

謝不菲看向她,頓了頓,問:“你是她的同學?”

陸蕓搖搖頭:“我是她的室友。”說罷,她把原委詳盡地告訴了謝不菲。

她看到面前謝不菲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垂眼安靜地聽著自己敘述,纖長的睫毛輕顫,到最後竟微微勾起了紅唇,頗有些無奈地嘆氣。

“瞎逞能。”

陸蕓還以為是耳朵出了毛病,怎麽從對方的語氣裏活生生聽出了幾分縱容,頓時被自己的猜測嚇到。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問:“學姐和悄悄認識嗎?”

“認識。”謝不菲朝她點了點頭,莞爾一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陸蕓被那明艷的笑容閃花眼,連忙擺手:“不客氣……”她看著謝不菲轉身走向虞悄,嘴巴越張越大。

旁邊的負責人和她的情況一樣,瞠目結舌:“她倆,是什麽關系呀?”

第一次見女神這麽為一個人上心,原來冰山融化後的高嶺之花竟溫柔如斯,真叫人恰檸檬。

陸蕓大腦一片混亂,迷茫地搖搖頭:“不知道啊……”

日光之下,虞悄靜默地站著,整整四十分鐘過去,她幾乎一動不動,像一塊石頭。

汗水已經浸透了迷彩服,又被陽光暴曬過,衣服和皮膚表面緊緊粘連在一起,令人渾身不適。

她聽見很多人走動的聲音、議論的聲音,還有那些頻頻看過來的目光,紛紛湧入余光裏,像一張細密無形的大網。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教官卻對她不聞不問,只是放任虞悄站在那裏,被冠上各種各樣的猜疑。

或許是因為天氣太熱,虞悄的心裏忽然躥起一股說不出的煩躁。

她輕輕眨了一下眼,汗水沉甸甸地懸在眼睫毛上,隨著動作輕輕下墜,劃出一道亮晶晶的水痕。

忽然,頭頂被一片陰涼覆蓋。

虞悄一怔,微微揚起頭,她看見了一把淡藍色的遮陽傘。

暑氣消退,淡淡的花香悄無聲息地彌漫在周圍。

她不用轉身,就已經知道對方是誰。

“學姐……”

“很熱吧?”

謝不菲來到她的面前,看著她汗涔涔的臉,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辛苦啦。”

她低頭從口袋裏掏出面巾紙。

謝不菲抽出一張紙,輕輕抖開,覆在虞悄的臉上,沿著額角輕輕往下擦,力度細致又輕柔。

虞悄眯起眼睛,感覺仿佛有一片羽毛輕飄飄地劃過臉頰,又像是一陣撲面而來的熏然春風,緩慢而溫柔地從鼻尖描摹至眉眼,令人昏昏欲睡。

她心頭的煩躁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多了一絲莫生的情緒。

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著,連呼吸也頓住。

“你倆幹什麽呢?!”

粗糙的吼聲猶如平地驚雷起,把虞悄從淡香縈繞的睡夢中喊醒。

教官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瞪著她們兩個。而他身後的一班學生們爭先恐後地望過來,哇聲一片。

虞悄蹙起眉,正想叫謝不菲離開,卻看見對方含笑的眼睛瞬間冷淡下去。

“您好。”謝不菲看著他,平靜地說,“我是A大學生會副主席。我接到匿名舉報,有人說你無理由地體罰學生。”

教官一下子漲紅了臉:“誰說的?!”

“一位匿名群眾。”謝不菲的語氣變得有些咄咄逼人,“聽說您在學生未遲到的情況下強行體罰對方,並沒有理由地懷疑身體不適的學生在裝病,是真的嗎?”

一班的學生都憋了太久,此時爭先恐後地回答起來:“是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