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蜜語紀(第4/5頁)

“讓我離婚?我陪你白手起家熬了一輩子,你現在發達了想把我一腳踢開?紀聖銘你想得美,休想我給你和狐狸精騰地方,不可能的!”

封雪蘭說到後面,簡直已經是咆哮。她發瘋發狂的樣子,跟紀封剛進門時見到的氣質貴婦判若兩人。

這就是紀封不得不面對的家庭。一個把人逼成瘋逼成魔的家庭。

紀聖銘從椅子上站起身,怒斥封雪蘭:“好好的你又發什麽瘋?怪我不回家,那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能堅持好好說話五分鐘嗎?行了,懶得和你多說。”

他整理衣襟要走。臨走前不忘又站定下來,回身警告紀封:“你的公司還在搞收購,鬧不得醜聞。再有我和老段也是有點交情的,你和段家小子的事,不管誰對誰錯,都先到此為止吧。”

這句話說完,他轉過身絕然地向外面走。

封雪蘭站在他身後,隨手拿起什麽都向他背後扔,碗碟筷子,座椅墊子,拿得起來的,通通丟過去。

“找你的狐狸精去吧!晚上別回來!永遠別回來!我死了你都別回來看一眼!”

她的歇斯底裏沒有喚回紀聖銘的駐足和回頭,甚至更加快了他離開的腳步。

紀封坐在原處沒有動。他看著一地的狼藉,看著歇斯底裏發著瘋的母親。

封雪蘭在突然狠狠發泄過一通後、在紀聖銘頭也不回地離開後,漸漸萎頓下來,失落下來。

她坐到椅子上,整理頭發,整理衣裙,不安又帶著點倉惶地對紀封道歉:“兒子,對不起,媽媽又沒控制住……”

紀封嘆口氣,叫來阿姨,拜托她收拾一下滿地狼藉。

他把封雪蘭扶到客廳沙發上去坐。

封雪蘭坐進沙發後,終於傷心不能自已地哭起來。

她痛苦地哭訴,問紀封:“兒子你說,媽媽到底哪裏做得不好?紀聖銘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他在外面搞三搞四我都原諒他了,他卻一直得寸進尺地欺負我,他難道沒有心嗎?”

紀封聽著母親的哭訴,回想父母的相處方式,滿心滿眼都是煩躁。

起初他也同情母親,心疼她在婚姻中的遇人不淑。他也恨自己的父親,恨他風流韻事太多,對家庭從不負責。

所以他讓自己爭氣,從讀書起,就一分不花紀聖銘的錢。如今他名下的產業生意,都是靠他自己一拳一腳打拼下來的,和紀聖銘沒有一點關系。這是他對於不稱職父親的回應——既然紀聖銘不是負責的父親,他就徹底剝奪他能對自己負責的機會。等紀聖銘意識到自己被兒子剝奪了做父親的權利,那是對他最有力的懲罰。

他希望母親也能像自己這樣,爭氣些,要強些。婚姻既然已經這麽爛,就幹脆甩掉它不好嗎?從爛泥走出來,自己活自己的,不好嗎?

可封雪蘭偏偏要陷在爛婚姻裏,怎麽都不肯離婚。一邊歇斯底裏,一邊還對這段爛婚姻抱有幻想,好像在期待有一天,紀聖銘在外面玩得累了倦了,總是會妥帖回家來的。

她守著爛掉的婚姻,苦等著這一天,把自己從優雅高貴的女人,等成一個歇斯底裏、情緒失控的怨婦。

紀封從起初對母親抱有同情,到今時今日面對守著爛婚姻不肯解脫的封雪蘭,心裏只余下哀其不幸嘲其不爭。

面對母親的喁喁哭訴,紀封直白地告訴她:“是你自己不想離婚,非要守著這樣一個男人過下去,可不就得由著他欺負你了。”

封雪蘭本來想從兒子那裏聽到寬慰,可聽到的偏偏是諷刺。

她立刻就要從哭訴中再次變得歇斯底裏起來。

紀封在她再次變身前,起身離開了。

走出家門,他煩躁地扯開領口。

坐上車,他陰冷的氣場封印了薛睿的嘴巴。薛睿一句話也不敢多問。

紀封坐在後座上,拿過平板電腦,點開農場,企圖通過收菜和種地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終於車子駛停在酒店門口時,他差不多恢復好情緒了。他基本已經又變成了平時的自己。

可是一下車,他就被這個叫許蜜語的女人攔住。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身體裏的自厭和嫌惡因子就像應激反應一樣被激活了。

看到她就讓他想起經過昨夜他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他為此湧起自厭和煩躁的情緒。

而討厭她好像也已經變成一種深潛進意識裏的本能。討厭到後面,他甚至有點忘記最初是為了什麽會討厭她。

現在他想起來了。

因為她,和他的母親那麽相像。

明知道丈夫出軌,還偏要守在一段爛婚姻裏,哪怕自己過得很慘,也不肯離婚。

她們活得太沒骨氣,也太不爭氣。

他看著在前面帶路的許蜜語的背影,越看越覺得討厭。連帶著對母親的那一份無語和無奈,眼下全被他轉化成厭煩投注在前面女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