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梵音垂了垂眼簾,輕輕點了點頭。

宋伯雪便關好房門來到外面,找店家要被子。

“現在這天,那床被子就夠暖和了,兩位公子若想分開睡,被子恐怕放不下。”

宋伯雪想了一下那張單人床的面積,似乎是放不下多余的被子了。

回頭,江梵音聽了她的話,一臉淡然道:“我們都是女子,擠一擠也無妨。”

宋伯雪見江梵音似是一點也不在意,不由斂眉,怎麽感覺就自己一個介意這介意那,瞻前顧後跟有多心虛似的。

她穩了穩心神,強迫自己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背過身去,蒙頭便睡。

身旁傳來似有規律的的呼吸聲,江梵音緊繃的身子才放松了一些。

她輕輕撫了撫胸口,清晰地聽著自己那響徹在耳邊的心跳聲,緩緩閉上眼睛。

還真是假灑脫…

第二日,想起那半兩有余的碎銀子,店家好心的給她們準備了幾個烙餅,馬也喂飽了。

一路過來都是小村鎮,她們便沒有停,中午就著水吃了烙餅,又匆匆趕路。

進了衛天府,馬路肉眼可見地變平坦許多,就連村鎮也明顯更繁榮一些。

兩人這次落腳的地方是衛天府的一個小縣城,街上客棧林立,酒樓也不少。

宋伯雪摸了摸錢袋,目不斜視地路過酒樓,找了一家小客棧。

江梵音始終靜靜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只是在結過銀子後,默默拿出了一兩銀子:“我的那一份。”

客棧的飯錢和房費都比小鎮上得貴,這一天林林總總花了二兩銀子。

宋伯雪面不改色地接過來:“這銀子我先收下了,欠江姐姐的那五兩待領了月餉便還你。”

宋氏統共就給了她三兩碎銀子,現在身上就剩下半兩。

她若是不收,等回程的時候身無分文,什麽都要女主來付,更尷尬。

江梵音微微點頭。

她不缺銀子,爹爹在入獄的前幾天就預料到了一切。

不僅早早把她送出了府城,還讓她帶上了家裏所有的積蓄。

在路上聽到抄家的消息時,她已經懷揣巨款坐在了趕往平川縣的馬車上。

但這些,都不宜告訴外人。

關乎爹爹的生死,哪怕是眼前這人,她也不能全然信任。

再者,這一趟她也是有目的而來,借著宋伯雪才能順理成章地求助衛天府插手。

若是自己孤身前來,恐怕不一定能見到衛天府的知府。

第三日一早,她們便趕到了衛天府的府衙。

聽聞她們是從六平府而來,有要事求見知府大人,沒等多久,她們就被人領進了知府後衙。

衛天府的知府姓苗,家中幾代為官,為人處世心裏跟明鏡似的,平川縣明明隸屬於六平府,卻千裏迢迢來到衛天府,想來所涉事大。

見過禮後,他便揮手讓不相幹的人都退下。

“兩位坐吧,不知宋縣令此來所為何事?”

宋伯雪也沒有繞圈子,把江武義的那份軍務文書拿了出來,若是這直屬朝廷管轄的衛天府都信不過,那她也沒辦法了。

苗知府看完,便眼神一驚,不經朝廷許可,便要地方官員配合私鑄兵器,這事果然不小。

他把文書扣到桌上,不動聲色道:“這種事應當上報六平府府衙才是,宋縣令因何舍近求遠?”

看起來還是輕車簡行,只有兩個人,又是縣令親自來跑這一趟,六平府恐怕要出大亂子。

宋伯雪來時便想好了說辭:“苗大人有所不知,六平府前任知府不久前剛入獄,罪名是意圖謀反,如今還沒有定案,事情太過湊巧,下官心知此事重大,所以不敢貿然上報。”

苗知府沉默片刻,道:“宋大人稍安勿躁,本官這就上奏朝廷。”

他打量了一眼宋伯雪,年紀輕輕的七品縣令,敢越過六平府,倒是好膽氣。

衛天府緊挨著京城,一日便能往返,就看上面怎麽安排了。

宋伯雪也知道急不得,勢必要在衛天府等上一天,便躬身退下。

兩人還沒走出知府後衙,江梵音便駐足不前:“我方才落了東西,你等我片刻。”

宋伯雪回身,默默注視著江梵音。

江梵音心裏一緊,袖中的手指微微握了握,面上努力保持著鎮定。

“好,江姐姐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你。”宋伯雪倏然一笑,站在原地沒有動。

江梵音錯開她的視線,轉身往回走。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江梵音才趕了回來:“我找了許久…”

“沒事,我們走吧。”宋伯雪打斷她的解釋,轉身走在前面。

她沒有心情過問女主的事,既然已經決意不多做牽扯,待到日後辭官,山高水遠,她顧好自己就是。

至於女主…

有天定男主操心呢,她這個炮灰就不多管閑事了。

江梵音咬了一下唇角,心裏復雜莫名,不知道是因為這人體貼的不追問,還是因為自己編造借口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