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羚擡起衣袖,伸手一觸碰水面,便現出陣陣的漣漪,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去將小司鸞喚醒。

她起身晃了一大圈,以司鸞為中心,越是向遠處走去,世界越是灰暗,離開了黑水牢之後便是一片灰色的霧,這裏看不出來有多大,也無法走到盡頭。估計除了讓司鸞自己願意從夢裏醒來別的什麽法子也沒有。

可現在的司鸞像是過渡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中,任她是打是罵是喊就是不願醒來。

江羚忽然有點挫敗,她以為只要她進來,小鳳凰看見她便能醒過來,就能將她帶離這個幻境,可沒想到,小醜竟然是她自己。

她蹲在小司鸞的面前,托著下巴看著這孩子,揣測著這孩子到底是看見了什麽?

是看見了完整的劇情,還是只看見了她死後的樣子?

……

裏面的人進去了許久。

明婳在外面已經急瘋了,她拉著師父的袖子央求著:“師尊,求求您趕快想想辦法吧,師姐已經進去一天了,若是到明日太陽升起她還不能出來,那她的軀體可就要腐爛了,師姐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紅著眼睛,眼淚直掉:“那小孩不願醒過來,要死,就讓她死好了,可是抓著師姐一起陪葬算是怎麽回事?”

三長老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就算現在想辦法也沒用了,魂魄一旦入了別人的夢,那就只能等那個做夢之人醒來,願意出來才能出來。”

明婳一聽眼睛更紅,她哭著走到了江羚的身邊,看著緊閉雙眼躺在地上的江羚,傷心欲絕。

她哆嗦著小手,將師姐臉上的灰塵擦凈,小心翼翼地給她按摩著身體,活動關節,唯恐江羚回來之後身體有任何的不適。

她一邊給江羚活動肢體一邊恨恨地罵著:“師姐,你好過分,你真的好過分,你為了那小孩情願冒著死了的風險,你就沒有想過我嗎?要是沒有你,我可怎麽辦?”

她討厭那小屁孩,可是現在的她更討厭離自己而去的師姐。

她摸著師姐冰冷的軀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曾停過。

明婳小心地護著江羚的軀體,為她整理著松垮的衣衫,怕地上涼,又喊來人將師姐從地上搬到了能護著軀體的法器上。幾名小弟子這才回過神來。

也是他們粗心了,竟然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師姐還被他們擱在地上。

當幾人將江羚的軀體搬回到法器上時,江羚的手從衣袖中落了出來,皓潔的手腕上,那一串紅繩顯得格外的醒目。

明婳看到江羚手上還戴著的紅繩時,心更是劇痛。

她哭得更厲害了。

四長老瞥見這紅繩,眼睛卻是一亮,他幾步走了過來,翠色的衣衫帶起一片塵土。“這是什麽?”

明婳一邊哭一邊回應著:“這是我送給師姐的傳音鈴鐺,本來是一對,但是我的那一條被那死小孩給毀了。”如果不是那小屁孩將自己的紅繩毀了,她便可和師姐通訊,起碼還能知道師姐現在的狀況。

四長老立刻打斷她的哭聲:“你的那一條的殘體你可還有?”

明婳止住哭聲,雙手揉著眼睛搖頭:“當時就被司鸞給捏得粉碎了,哪有什麽殘體,全都成了灰屑。而且這都過了一個月了……早就被風刮的什麽也不剩了。”

四長老剛燃起的希望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他還是不死心:“那堆殘屑在哪兒?”

明婳手一指:“在小青鳴峰上。”

四長老:“你速速與我同去。”他轉頭看向五長老:“五師弟,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五長老立刻明白了過來。

既然東西是落在土裏的,他這個掌握土屬性靈根的人還是能發揮一些作用的,而四長老是木屬性靈根,擅長修復,如果真的能找到那些殘屑,或許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

明婳不明就裏,只帶著兩位長老踏上了小青鳴峰,找到了當初被司鸞恐嚇的地方。

“就是這裏。”

兩位長老不敢拖延,五長老立刻施了一個土尋術。

明婳站在旁邊愣愣地看著腳下那方寸之地開始顛簸著,隨後小青鳴峰那一塊區域瞬間化為塵土在空中飛揚。

身邊感受到的是來自於金丹巔峰期長老們洶湧澎湃的靈力,她一時間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尋了許久,紅色的微光從土裏被分揀而出,匯聚成一小團落在了五長老的手中。

真的是一團殘屑,總共匯聚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指甲蓋大小。

五長老蹙眉:“只有這麽多了。”

四長老一臉凝重,他屏氣凝神,擡手覆於殘屑之上,綠色的光芒籠罩著那堆殘屑,形成一個小小的陣法盤,許久之後,他才擡手,而五長老手上的那堆殘屑已經重新聚合成一條殘破不堪的手鏈。

只剩下半截紅繩,鈴鐺也缺了好大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