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

漆黑的夜被蒙上了一層五彩繽紛的光紗，霓虹燈和各種店的燈交相輝映，在過分漆黑的建築裏顯得格外鮮艷，櫛次鱗比的建築高高低低地擠滿了狹小的空間，淩亂的電線就像細細密密的發絲，把天空分裂得破碎不堪。

就算是在機械高度發達的星際紀元，這種頗具有古地球風格的地方就像惡蛆一樣，滲透在監管者所忽略的各種星球裂縫之中，沉默卻嘈雜地啃噬著人們的靈魂。

一場瓢潑大雨從空中傾倒下來，喧囂地清理著這所有監管者都頗為頭疼厭惡的紅燈區，細窄的小巷很快便積滿了汙水，破碎地倒映著各式各樣的霓虹燈。

除了震耳欲聾的雨聲，路上幾乎見不到任何一個人——

顯而易見，他們更樂意待在有女人在的溫柔鄉和充滿了錢財氣息的賭坊裏。

一個乞丐正縮在滿是垃圾的角落裏躲雨，無數的蚊蟲在他周身飛繞著，嘈雜的雨聲遮蓋了它們令人煩悶的嗡嗡聲，這讓乞丐很是滿意。

一只黑貓正在垃圾桶裏翻找著廢棄的電池，它的身體和半個腦袋是正常黑貓的模樣。

但是左耳和的黑毛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焚燒過，露出了機械獨有冰冷色彩。

它的右眼是非常漂亮的模樣，就像是一顆寶石，左眼卻是紅色的，看起來猙獰又怪異。

尾巴斷了一截，剩余的部分無力地拖在汙水裏，看起來有些可憐。

黑貓注意到了一旁的乞丐，乖巧地眯了眯眼睛，沖乞丐叫了一聲，像是在撒嬌。

"滾！！別占了爺的地盤！！"

黑貓被嚇了一跳，嗚咽了一聲，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這種被主人遺棄了的寵物，卻還能憑借著最後一點能量運轉的機械，遍地都有。

在星際紀元，人工智能的普及和多樣化大大滿足了人們的所有需求，他們可以通過人工智能獲得寵物，助手，仆人，甚至是孩子，愛人。

就算科研人員已經在盡量地提高人工智能的耐用程度。

但是抵不住人類對機械的大肆傷害和隨意拋棄，再加上星際時代，各種各樣的資源都足夠多，新的機械總是在不斷產生著，人們對拋棄了的機械也沒有回收利用的那份心思。

像機械黑貓這種被遺棄的，正在以一種十分驚人的速度在人們看不到的黑暗中滋生著。

空蕩蕩的街道上，瓢潑的大雨幾乎模糊了人們的所有視線，白霧茫茫的雨幕暈染了五彩的霓虹燈，從一個奇異的角度看過去，這被大部分人類所遺忘的紅燈區，竟透露出一種令人驚艷的景色來。

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從街景的盡頭跑了過來，雨幕沖刷著他流血的傷口，傷口處的皮膚被雨水浸泡得發白。

那人捂著傷口邊跑邊回頭，模樣十分驚慌。可能因為過於熟悉這錯綜復雜的街道的原因，就算茫茫的大雨模糊了大部分視線，這個人也能很快地作出判斷的路線。

他回頭看了幾眼，發現對方似乎並沒有追上來，這才略微松了一口氣。冰冷的雨水砸了下來，讓他的面色有些發白。

紅燈區的隔音向來不怎麽好，就算有震耳欲聾的雨聲掩蓋，他也能從背後的墻裏聽到裏面女人浪蕩的呻吟聲和男人的低吼聲。

"操。"他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把早就已經因雨水打濕而壞掉的耳返摘了下來，扔到了汙水裏，向著與耳返丟落處完全相反的巷子裏跑去。

五分鐘後。

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出現。

這人撐著一把黑色的打傘，透明的雨休砸在上面，又化作水珠簌簌地滾落下來，在傘的邊緣處形成了水幕。

他穿著一雙幹凈的長靴，汙水沾在上面又迅速滑落下來。

他身上有著與這紅燈區極為格格不入的氣質，行走在狹窄破爛的小巷子裏，卻仿佛在高貴的地毯上，自然而優雅。

這人便是c國聯邦主星的第一上將，封家大少——封如華。

封如華緩緩停下了步子，垂眸看著被汙水打濕的耳返，嘴角帶著痞痞的笑意。

"灰老鼠往C區12街跑去了。"

"貓兒該收網了。"

聽到對方回答後，封如華才放下自己的手，無意間瞟到手腕上的時間——23:47

他原本慵懶隨意的表情驀然一變。

完了！寒寒還在飛艇上等他！！

封寒向來不是個守規矩的人。

就算他哥匆匆離開前對他千叮嚀萬囑咐，甚至板著臉勒令他待在原地不要亂跑。

封寒還是在思考了兩分鐘後，十分愉快地決定把自家哥的囑咐扔到一邊假裝沒聽到，然後到這個從未見過的偏遠星球上四處逛逛。

兩兄弟本來只是路過而已，但是封如華突然接到中央發過來的信息，臨時決定配合這裏的探員去抓一個潛逃多年的老鼠。

"每次都說抓老鼠。有本事你去逮一只大老虎啊，抓老鼠有什麽好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