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說過別纏著我。"

白鹿聽到這句話，楞了半晌，打個滾把自己包裹在被窩裏，捂得死死的，只露出一點點黑黑的發梢。

半天才嘟囔了句什麽，只是聲音太小，聽不清楚。

"你說什麽。"

"壞蛋！！你聾了麽？！！我說你壞蛋！！"

他肉嘟嘟的小臉憋得通紅，眼睛瞪得大大的，大顆大顆的淚珠子斷線似地往下掉，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細小的水珠，顯得異常可憐。鼻子紅通通的，就像一只炸毛的小貓。

烏斯雷特楞了楞。

【烏斯雷特你混蛋！！混蛋！混蛋！！你聽不到嗎？！！我說你混蛋啊！！】

在時光的那頭，似乎也有人用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同他說過一樣的話。

落葉的塵埃傾訴著秋的蕭索，陽光那頭的彼岸，那個如夢一般的少年，和眼前人重合起來，絲毫不差。

烏斯雷特驀地站起來，驚愕的表情同他稚嫩的小臉十分違和，幾乎是沖的，他猛地把哭得鼻涕嘩啦的小孩摟在懷裏，微微顫動著肩膀。

原本淡漠的表情被賦予生動的神色，薄唇輕啟，似乎顫抖著說了幾個模糊的字，卻什麽聲音也沒發出。

【謝裏爾？】

白鹿縮在烏斯雷特懷裏，嚎啕大哭，卻努力地想要說什麽來解釋自己情緒的崩潰。

烏斯雷特正要說什麽，就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雷聲，雨點，包括懷中人的動作。

時光靜止的一刹那，黑貓漂浮在他面前，紅色的眸子裏劃過一串串冰冷的數據。

"不可以說出來哦——會破壞平衡的。"

聽到系統默認般的話，烏斯雷特不禁緊了緊自己的懷抱，半晌，極盡溫柔地低頭吻了吻懷中人的發旋。

"在這個世界裏，他只是你的任務對象。你的任務僅僅是幫助他完成夢想，如果你識破了他的身份，我，你，他，還有他身上的系統，都不會好過。"

烏斯雷特恍若未聞，只是輕輕地拂去了白鹿臉上的淚水。

"只剩下兩個世界了，不要功虧一簣。"

"我知道。"烏斯雷特把自己的額頭抵在白鹿的額上，想來果決的語氣裏竟是帶上了一絲絲的疲憊，"我知道。"

"所以才是三s難度級別的任務啊…"

從第一個世界開始，它就一直陪在宿主身邊，自然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家宿主到底經歷了什麽。

縱然是作為機器的它，有時候也會感到不忍。

天知道被人活生生挖掉了心臟，還能一臉淡然地結算任務經驗是一種多麽可怕的體驗。

又有誰知道冷著臉接受淩遲之行，還淡然地說聲沒事又是怎樣的不忍睹。

讓他堅定下來的信念只有一個，讓他冷靜下來，活下來的信念只有一個。

那個名叫謝裏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