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場一片寂靜。

平島陽卻敏銳的指出北山幸的疏忽:“你這番話倒是完完全全把齊藤摘出去了,他這下不就變成因為看不過眼人渣的行徑,所以把藥提供給你的‘正義人士’了嘛。要我提醒你嗎?你們聯系了好幾個月。”

“而且早飯的時候,豐田文子應該也在場吧?她的筆錄上沒有寫,你的可是寫了。”他抱臂,“根據豐田涼太手機上的照片和我們搜查一課的實地調查來看,你們家的廚房是開放式的,客廳在前,廚房在後,廚房邊兒是飯桌,對準飯桌的是豐田文子的臥室門。”

“豐田父母看不見你在幹什麽情有可原,但你要是說豐田文子看不見,北山小姐,我不是傻子。”

久世帶人去豐田家探查那麽長時間,可不是就搜到了那麽幾樣東西。

伊達航挑眉,接過話茬:“豐田宅衛生環境並不好,我們派人去查的時候,那些盤子和碗都堆疊在洗碗池中,等待北山小姐你回去洗。這樣的家庭傳統封建,對入門的媳婦帶有壓迫,所以,飯不端到座位上人是不會吃飯的。而日本實行分餐制,這能證明北山小姐你是把毒單獨放在了豐田涼太碗中,後續你就要和豐田一家吃飯了,眾目睽睽之下你無法動作。所以你能放藥的時間,就只有將餐飯放進對應的盤子那一刻。”

“而芭蕾舞前熱身至少要兩個小時,展廳的環境是無法進行熱身的,再加上要吃飯,所以為了九點去展廳參與比賽,豐田文子七點之前絕對已經起來了。”

“還有,豐田父母說,豐田文子七點多在廚房幫忙,而豐田涼太那份飯是她幫忙端的。”

“那藥片那麽大,碾碎成粉末也好,直接丟進飯裏也好,動作都不會小,豐田文子沒看見,是不可能的。”

沒什麽在需要補充的,平島陽點點頭,從衣兜裏掏出之前被他留下的錄音筆,在三人面前晃了兩圈。

平島陽按下播放鍵,“北山小姐,你說的確實也都是真話,但不足。或許你也沒想到吧?豐田文子錄到過你與齊藤的計劃,並且沒有刪除。”

“身為你的共犯,她特意掐時間來咖啡廳……一來是掩護,二來她是想親眼見證豐田涼太的死亡,三來,恐怕還抱著想要敲.詐一筆的心思吧?”

北山幸不可置信的看向一直沉默的女孩兒,“你居然錄音?!”

聽到她的話,豐田文子那張清秀的臉瞬間扭曲起來。她一拍桌子:“我錄音那又怎麽了!他可是警察啊,錄下來敲.詐一番不好嗎?這可是一個警察!”

她此刻像極了她哥哥豐田涼太家暴北山幸的樣子,也許兄妹之間性格上總有相似性。

“能抓住警察的把柄,我為什麽要放過?這世界上只有錢才是不會背叛的,誰要像你那麽蠢,被一個男人哄得團團轉!”

兇手和幫兇自己打了起來,平島陽捧著熱水旁觀。

對此場景,他其實並不很意外。

豐田文子對北山幸那半年多的不聞不問其實一直懷恨在心,北山幸覺得自己好歹護了她一段時間,豐田文子應該聽她的,如今豐田文子有了自己的私心,會讓她有被背叛的憤怒感。

像這樣一開始就有裂痕的隊伍很容易散,隨意一點兒真相就能挑撥離間。

北山幸和豐田文子的打架進一步升級,哪怕伊達航和幾個警察上前阻止,也沒能阻擋住兩位反目成仇的女士薅對方的頭發。

平島陽看著紛飛的發絲,卻越看越覺得無趣。

活下去是本能,讓人活的更好是人的天生訴求,故而意外來臨時,世人往往多嫉恨,多歇斯底裏。他姑且也是個人,在連軸轉之後,難免會被這些溢散的負面情緒所影響。

伊達航看著他,不知道決定了什麽。

然後這位正直的警官拍拍手上的灰,走到皺著眉的平島陽面前,俯身。

“平島前輩,你現在的表情好像一條爛了好幾天的翻車魚。”

他的影子將平島陽籠罩,遮住審訊室過亮的燈光。

“你才是翻車魚。”平島陽不滿。

這個叫伊達航的人真的很不禮貌啊,對,很不禮貌,但是這樣懶得做任何偽裝的話……

平島陽抿嘴。

他其實已經很久沒聽到過了。

就像是驟然撕裂暴雨傾盆烏雲密布的天空的閃電,打碎了心裏一些存在了很久,卻始終看不清楚的東西。

半晌,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抱怨:“伊達,你真的很不禮貌。”

——你想要突破我的防線,與我成為朋友,並且從沒詢問過我。

伊達航權當自己沒聽到。

平島陽對此不予評價。

他只是略帶嫌棄的扒拉開伊達航擋在眼前的身軀,看向從踏入審訊室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齊藤:“你知不知道天星制藥科技研究所?”

齊藤的臉皮不受控的抽搐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