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

貓或人類

午睡中被“惡貓”驚醒。

謝薄聲及時從人爪下解救自我,與疼痛相比,這種睡眠中猝不及防的襲擊反倒更令謝薄聲膽戰心驚。他坐起,看著面前蹲在床上、歪著腦袋的小桑葚。

一句“無恥”含在咽喉,視線觸及小桑葚懵懵懂懂的雙眼,謝薄聲竭力克制心情。他不想在小桑葚面前做出一些有違威嚴的事情,也慶幸她沒有真的用口咬住。他只按住小桑葚兩只乖巧蹲蹲的爪,壓低聲音問:“你想做什麽?”

“喵喵喵。”

“……”

好吧。

謝薄聲認為,教會貓貓說話的事情,需要立刻提上日程。

刻不容緩。

他迫切地需要和對方進行一些友好的溝通交流……前提是能夠交流。

一想到這點,謝薄聲的太陽穴就突突地跳。

他甚至不知,小桑葚的智商,能否理解人類的思維方式。

還是說,單純地只是作為一只貓咪?

謝薄聲希望最壞的事情不要發生,哪怕小桑葚能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的智力呢?哪怕她智力如高中生、不,初中生……算了,只要她日常生活能夠自理,謝薄聲就能擔負起照顧她的責任。

實在不行,倘若她真的不具備所謂和人類的溝通能力,他也能嘗試學習一些針對特殊人群的護理。

這個午睡不足半小時,謝薄聲已然在貓口中脫險。他沒有責備小桑葚,只是語氣嚴厲地告誡她,這種事情,絕不會再有下次。

倘若再犯,扣光所有小魚幹。

按照計劃,下午時分,謝薄聲大約會和幾個同事見見面,喝喝茶,聊聊天。現在一切計劃盡數取消,謝薄聲只想盡快找到和小桑葚能夠交流的辦法,最好是聲音,其他也行——

貓咪只能發出喵嗚喵嗚的聲音,這和它們的聲帶構造有關系。無論是多麽怪的喵喵聲,都很難做到人言。但人不同,人是一個神奇的物種。

倘若讓一只貓貓大搖大擺地經過大學校園的路,那麽將會聽到此起彼伏、聲色不一的喵喵聲。而更讓人恐懼的是,這些喵喵聲,絕對沒有一聲來自於貓。

而是迫切地、希望和貓咪交談、親近的人類。

何止是貓咪的聲音,狗,鳥,豬,狼……只要人想,甚至能模擬出這個世界上任何動物的聲音。

謝薄聲並不認為教授小桑葚說話是天方夜譚。他從午睡被襲的震驚中醒過神,只差那麽一點點,一點點,謝薄聲的清白之軀就要毀於貓口之中。人生中前二十幾年受到的教育讓謝薄聲有些余悸,但什麽都不懂的小桑葚仍舊親昵地試圖用耳朵側邊的氣味腺體來標記他——畢竟人類形態的貓貓所釋放的氣味不再那般明顯,小桑葚擔心信徒記不得自己的味道。

但她忘了。

人類形態下的她不再有氣味腺,只有漂亮的金色卷發,和兩個熱乎乎、毛茸茸的耳朵,拼命地在謝薄聲的胸口蹭啊蹭。謝薄聲只穿了一件睡衣,被蹭得不得不伸手壓住她肩膀,嘆氣:“上帝啊,你冷靜一下。”

為了避免床上的事態惡化,謝薄聲徹底下床,在貓貓眼巴巴的視線中,他耐心伸手,示意小桑葚跟他一樣,學著像個人一樣、從床上下來。

小桑葚學得很快,就像當初無師自通學會和謝薄聲握手般,她主動將前爪放到謝薄聲手中,在他攙扶下——終於不再是跳下床,而是慢慢下來。

謝薄聲將自己和貓女一同關進書房,嘗試尋找一些能夠教會特殊人群發聲的方法。這個時候的小桑葚很安靜,趴在地毯上,一動不動,仰面看看天花板,偶爾翻身,盯著空氣中的蚊子,利索地蹦起來、牢牢用兩只爪子扣住蚊子——即使貓咪的身體不再,但反應速度和迅捷還在,小桑葚順利捕獲到蚊子,這可是用人類身體捉到的第一個獵物,舍不得吃,於是玩了半天,驕傲地、悄悄地放到謝薄聲的水杯中。

謝薄聲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

他在看一些關於如何教授聾啞兒童正確發聲、訓練的書籍,雖然對貓女或許有些不適用,但上面提到的許多東西對謝薄聲教授小桑葚頗有啟發。

準確來說,在5歲之前,是孩童們學習語言最活躍、效率最高的時期,謝薄聲最終還是降低了對小桑葚的智商期待,他已經對小桑葚的思維溝通不抱有太多期望,以免得到更加失望的反饋。

即使具備著豐富的教學經驗,對待小桑葚這樣的特殊學生,謝薄聲仍需謹慎。

他讀書的時候,小桑葚就趴在後面呼呼大睡。她還是不習慣“做人”,偶爾會像從前一樣,用臉來貼他的腿,喵喵叫。謝薄聲心中難過,扶起她,看著她的眼睛:“不要這樣,明白嗎?站起來,或者坐下,躺著,都可以,但不要這樣蹭我,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