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最後一縷霞光映照在海岸線上後，一切似乎都恢復成如初的平和。

這個時候，這座連接天與地的廣闊的海域上空總會飛翔著一些美麗的白色海鳥，它們會撿食海水退潮後的自然恩賜。

只不過這一次，並沒有海鳥飛來此地，似乎這些具有靈性的生物都在刻意回避著這片海域。

廣闊的海灘上只能隱約看到兩個人。

沒有任何生物打擾，沒有嘈雜的其他之聲，只有溫柔似嬌羞少女的柔和海面做伴。

或許這樣的情景很浪漫，拋開其中一個女人不是人類的話。

這個“親吻”似乎很突然，但悠久且綿長，明明碰觸的如此冰冷，卻如暖酒般甘醇，讓昏迷中的戚聞溪忍不住汲取更多，因為她真的好冷。

身軆好冷又好痛。

只不過不到一會她就能感受到，自己身軆的傷痛被麻痹，毒素侵蝕到骨子裏的不適感漸漸消退，戚聞溪覺得這個夢很詭異也很甜。

夢裏居然有人會這樣的關心她，憐愛她。

這不禁讓戚聞溪有點迷戀這個虛幻的夢，她不願醒來。

鯨瀲眨動著如星河一樣的金色眼睛，凝視著懷裏這個還未蘇醒的人類女人。

對方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腳踝處的潰爛早已消失不見，身軆上的青紫色毒素瘀癍也隨之消失。

這個人類女人應該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會很安全。

自己也可以不用管著這個……看起來就不是很好吃的兩腳獸了。

一“口勿”結束後，鯨瀲眯了眯眼睛，放開了這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舌一尖舔了一下口一腔裏的利齒，回味了剛剛救助這個女人時候的味道。

是甜甜的？有那麽點像是海底裏生長的藍石花的氣味，仔細品味了一下又不像。

嗯……？

這個味道她似乎沒有嘗到過，不過感覺應該不如那些新鮮的獵物肝臟之類來的帶勁。

但也還行吧。

鯨瀲癟了癟嘴，略是比較一番，然後傲氣地挑了下眉毛。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那麽一點點餓了，雖然剛剛解決掉了那些打擾她清凈的小垃圾，不過還是有點饑一渴。

她在思考是否要回到海裏去。

不過，難得有閑心變化成人類形態，她低下頭望了望這具軀軆，似乎距離上一次變成這副模樣還是百年前。

而且何況這次，自己的那位海底老夥計，就是那個脫離了深淵霸主的雄一性生物，洪闕。

嘖。

那個老家夥總是笑話她不懂人間煙火浪漫，執意邀請自己來看看人世間的大都市，最主要的是，這裏有很多比海底更好吃的美味。

想當初洪闕那個老夥計還和自己借了好多他所謂的無價寶石去了人類世界，說是現在已經發展地很厲害了，極力邀請她呢。

她有點想不明白人類為什麽會追崇那些廢石頭。

嗯……

她似乎比洪闕來接應她的約定時間早了一些上岸了，就因為眼前這個打亂她起床放空時間的人類女人。

鯨瀲轉動著金色的眸子望了望四周，她的身軆因為長久未變成這種小形態而有些僵硬。

她擡起腳，準備在這暮色之下往更高的陸地上行走。

洪闕那個老家夥沒來，她覺得自己也是可以先了解這人類世界的，那個啰嗦的老家夥不在倒是自由些。

她這樣想著，略是機械化地轉動了一下咯吱作響的頭顱，然後繼續往內灘走。

一陣海風拂過。

如沼澤般濕發的女人本想繼續往前走的，只不過。

“好……冷……”

海風攜帶著人類女人微弱的呢喃聲清楚地傳至到鯨瀲的耳朵裏。

鯨瀲撓了撓耳朵，努力不去回頭望向那個正在囁嚅著的兩腳獸。

可是，那只兩腳獸似乎真的挺脆弱的，一直在重復著自己好冷，身軆也在瑟瑟發抖。

這種風很冷嗎？

全身光一裸著的鯨瀲微微挑了挑好看的眉毛，難以置信。

最後，她只好僵硬地轉過身，果然她的這具身軆來到陸地上還得適應一下，連個轉身都不是很順滑，骨頭之間咯吱作響。

就在她走近那只柔弱的兩腳獸身旁的時候，本是以為這位深海之主離開了的裝死的地面小海星立馬準備逃竄到海中躲起來。

可是真是好巧不巧，就在它感受到一股未知的恐懼降臨之前一秒，它就已經被踩碎成渣了。

鯨瀲感覺腳底一滑，一只不長眼的海星竟然絆住了她。

噗呲一聲，腳底的黏滑感讓她身軆很不平衡地往前傾倒。

就在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軀軆要重重壓在了那個昏迷中的人類女人身上時，她奮力伸出手拽住自己的肩膀往左側方向強行滑行了一下，完美避開了將那個女人碾壓的風險。

而她自己則一頭栽進了一旁的沙堆裏，沉重的一擊，沙灘發出一聲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