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沈宴,讓我抱抱你。

帝國, 席家,這些東西像山一樣沉重,從席歸淵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他要背負起的東西。

但沈宴此刻也問不出口, 你為什麽要來救我。

他知道答案。

但他沒想過席歸淵能真的做到。

沈宴怔怔的看了他許久,想起少年時,父母還在的時候, 那時候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時候, 每當他不可抑制的回想起那段時光,留下的只有堆積在胸中無法消散的憤懣之氣,和無盡的怨恨。

但無論他那時候再怎麽恨席家,還是難以抑制心底那一絲細微的聲響。

回不去了。

那樣好的日子, 再也不會有了。

那時候他敬仰著元帥,元帥也如同許多長輩般,因為同父親的交情,對他寬厚溫和, 多有寵愛。

席兼之如同一個大哥哥一般,總是會溫柔的同他說話,語氣之間難以掩藏哄著他的意味。

席歸淵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們一同學習, 一同討論新的飛船設計, 互相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喜歡什麽。

那是一個完美的世界, 無論是他還是他的父母, 都處在融洽愉悅的關系中。

以至於後來他再也沒辦法相信席歸淵,如果一個人坐上了高位之後就能毫不猶豫的舍棄自己珍惜的朋友的生命,那麽席歸淵的愛, 說不定也是在某一刻的決斷中可以舍棄的東西。

可是現在, 沈宴感覺心口的那塊大石終於落地了。

那不是席元帥的選擇, 那是他父母的選擇,如果只有一個人能活,他們的選擇都將是放棄。

此刻怔怔看著席歸淵,沈宴反倒有一絲慌張,面孔便越發緊繃,眼底薄薄的冷光微浮,清冷到了極點。

“你給我用了藥?”

“嗯,兩顆,是不是不舒服了?”

沈宴擡眼,眼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痕,神情緊繃淡漠到了極點:“下不為例。”

席歸淵目光微微一動,掃見他已經開始微微發紅的耳廓,便點了點頭:“我的錯。”

沈宴的話都被梗在了喉嚨裏,席歸淵這輩子哪有這麽輕易低過頭,在他面前認錯卻認得這麽理所當然。

他才不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

他只是在低頭。

對他低頭。

這讓沈宴說不出什麽話,含糊的嗯了一聲。

席歸淵朝他伸出手,指節展開遞到他面前,將手遞給了他:“起得來嗎。”

沈宴沒有拒絕,將手搭在他手臂上借了一把力,從床上起身。

主臥外面便是一個小廳,席歸淵叫人準備了一些薄粥,配了一些容易消化的小菜在旁邊,待沈宴站定,他便收回手,微微側身為沈宴拉開凳子。

“你昏睡了三天,先吃一些好消化的。”

“嗯。”沈宴看著他拉開凳子的動作,記憶中他從沒見過席歸淵做這樣的動作,盡管這是禮儀課入門時就學過的東西。

凳子上還放著一個軟墊,和凳子不是一個色系的,看起來是特意找來放上去的。

沈宴半垂著眼簾,在桌前坐下,手指碰觸到瓷碗,粥是溫熱的,微微有些燙,是剛好入口的程度。

感受著席歸淵在身旁坐下,沈宴心底微微詫異,兩人的距離實在有些近,這樣坐在一起都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手肘放在桌上似乎都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體溫。

沈宴當然沒有問,為什麽雙子星的餐桌這麽小,雙子星條件不比帝星,習俗物具不同他只當做視而不見。

席歸淵當然也不會主動說,餐桌被他換過了,原本的長餐桌太占地方,他也不想坐在離沈宴那麽遠的地方。

沈宴低下頭,手指捏著白瓷勺子一勺一勺的喝著,粥很寡淡無味,但溫熱的觸覺熨帖脾胃。

吃了沒幾勺沈宴就放下了勺子:“我還是待會喝點營養液吧。”

他不是很舒服,尤其是身體裏的藥還在慢慢溶解發揮著功效,異物感讓人不是很提得起食欲。

席歸淵卻伸手將他放在小瓷盤中的勺子拿了起來:“營養劑喝多了胃的消化功能會減弱。”

瓷白的勺子舀起一勺薄軟的粥,送到了沈宴唇畔。

剛吃過粥的唇瓣微微紅潤,帶著一點水汽濕潤,沈宴擡起眼,在那勺粥後淡淡看著席歸淵。

他從不覺得席歸淵是個目的單純的Alpha,席歸淵的確很關心他的身體,但喂食更多代表的是掌控感。

從他醒的時候開始,席歸淵即使一只手受傷,也沒有將水杯給他。

沈宴看著他的眼睛,微微傾身將粥吃了,看著他的目光清冷,一瞬不瞬。

席歸淵看著沈宴的動作,手中的勺子捏在指間一瞬變得格外灼燙,像一種微妙的信號,待到沈宴吞下那一勺粥之後便放下瓷勺,這種信號很微妙,但不適合再有下一勺。

沈宴的眼神有些冷淡。

席歸淵將餐巾握進手中,指節壓住一角,柔軟的布料貼上沈宴唇角,仔細的擦拭掉那一點點水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