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先前,葉善什麽事不幹將自己關在院子裏,清風山一幹元老都很憂心,這明顯不符合他們大娘子的行事作風,不對勁啊。唯有李爍一派老古董大家長式的滿意,覺得非常好。

那日剛過子時,她夜行下山,出去一趟又回來, 第二天拎著斧子就開始神出鬼沒的巡視山頭。元老們齊齊放了心,這才是他們熟悉的大娘子,這該死的安全感!

李爍這小子倒是適應能力強悍,前一天還苟延殘喘一條死狗, 第二天生龍活虎又是一條好漢。文人多清高,武將多憨夫。以前魏將軍他們在他眼裏武功高強頂天立地,是一座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李爍覺得魏將軍他們說的都是對的,言行舉止,為人處事多學他們。待人接物一派老氣橫秋,還以為自己多牛批。後來被面上不得不恭敬心裏多少有些些看不起的少夫人一頓猛虎掏心教做人。李爍隔了一.夜就轉變思想叛變了。所以,怎麽說來著?年輕人就是可塑性強。

葉善不在小院裏自閉,李爍也不再端著架子,舔著臉主動和清風山的義士大俠(不是)套起了近乎。要說這清風山從來不養閑人,自是能人異士輩出,還都是各行各業的手藝人。譬如這溜門開鎖,譬如這賭場出千,譬如這易容換面勾搭小娘子,譬如一劍封喉,庖丁解人。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當你不了解一些人,你會因為世俗的看法畏懼他,遠離他,厭惡他。可你一旦接受了,你又會不知不覺的學習,模仿,甚至成為了他們。李爍每日裏浸泡在知識的海洋中,與各方“人才”打交道,忙得不亦樂乎。當然,他也沒忘記自己的使命。

剛開始的時候,他給魏將軍的信,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冷靜克制,類似“少夫人足不出戶,歲月靜好”這樣子。後來再寫信就漸漸偏了主題,全然是自己在清風山的日常,滿篇下來,雞飛狗跳,嬉笑怒罵,充滿了世俗的煙火氣,真實而快樂。

李爍不知道的是,他的信每次都是直接送到顧誠手裏。要是魏將軍這類的老古董,早就提醒他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顧城不會。他想透過別人的眼睛看葉善,想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想知道她離了自己會不會不習慣,會不會跟他一樣夜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信裏的內容同他猜測的一樣,離了他,善善依然過得很好。她總能將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條,充實而平靜。

他曾堅信自己能帶給她幸福,他曾以為自己很了解她,他曾過的很快樂很自我,他以為時間能讓一個人習慣另一人的存在,他甚至以為善善已經離不開他了。他曾竊喜,也曾惶恐不安,而如今,一直他不願承認的事實擺在他面前。他以為他以為,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以為!

……

也許是時候放她自由了。

當年他以她拋下自己為挾,迫她嫁與自己。小人行徑,冠以愛的美名。真是無恥啊!

**

夜裏,謝三當家和曹寶珠正努力造人。倆夫妻恩愛,這事上也都放得開,動靜大的門窗都壓不住。房門忽得破開,一道人影落在床邊。

二人正到要緊處,謝無苔閉眼享受毫無所覺。曹寶珠眼尾倒是掃到了,奈何快樂讓人反應遲鈍,竟舍不得停下。

待風停雨歇,又回味片刻,謝三當家幽幽回神,說:“房門怎麽開了?喲,別叫人聽了去。”他起身關門,擦洗身子。

曹寶珠終於進入了賢者時間,後知後覺的害起了臊,小聲道:“剛才葉善來了。”

謝無苔一愣,“誰?你說誰?”

曹寶珠埋頭進被子,沒臉見人了,“你說她怎麽回事啊?別人夫妻辦事她都看。哎呦!”

謝無苔以他僅剩的理智給出了最貼合真相的答案,“也許是咱倆叫的太死去活來,她剛巧經過這聽到了,以為出事了,來……來救人了。”

曹寶珠拉開被子,歪鼻子撅嘴,“你這話說的,她要是大姑娘我信,都當人媳婦三四年了還鬧出這樣的誤會。呵!誰信?你信?”

謝無苔絞盡腦汁去想,好像除了這個,沒別的理由了。總不能明知二人在辦事,故意到此一遊?這怕是得了什麽大病!

曹寶珠眼珠子轉了轉,表情就露出幾分難以置信來,“該不會是……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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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哪,一旦格局打開了,就沒有什麽不敢想不敢說的。這點在曹寶珠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以前,她嫁老皇帝,稀裏糊塗洞了房,稀裏糊塗有孕生了娃。雖說都是當娘的人了,心裏幹渴的要死,人卻非常害羞。直到跟了謝無苔,幾年下來,格局就打開了。夜裏辦事被看了當然很丟人,可過了一.夜,第二日仍舊容光煥發,還興致勃勃的登門拜訪。

葉善正在擺弄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曹寶珠見左右無人,笑呵呵道:“昨晚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是好心,不想鬧了這麽大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