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拖累

從顧誠的反應來看,他是非常意外的,葉善竟然會主動告知自己的想法,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等晉國的使節來救咱們。”葉善補充道。

忽地,人影一閃,顧誠從她眼前飛掠而去,一棵礙事的小樹被劈砍倒下,差點砸到蹲在地上玩耍的謝小寶。

顧誠將他護在懷裏,周全嚴密。

葉善冷眼瞧著,一言不發。不一會,隱入密林。

等顧誠將嚇哭的小寶交到謝無苔手裏,再尋葉善,已找不見她了,左右一問,都說她可能巡山去了。她以前在清風山就喜歡這樣。大家都習以為常。

這,這又不是自家山頭,有什麽好巡的?

還真是一刻都閑不下來。

顧誠心裏擔憂。念頭剛起,另一股不友好的情緒又摧枯拉朽般的朝他壓了下來。嘖,自以為是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一直用你喜歡的方式對她好。你喜歡她,你就黏著她。渴望和她親近,走哪兒都要帶著她。喋喋不休,只顧自己高興,有的沒的,什麽都說,也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她不說你就胡亂猜,還沾沾自喜,自以為了解她。

顧誠被糟糕的情緒困擾著,整個人被撕扯的難受。他繞著眾人轉圈圈,一面警惕外圍梁軍,一面等葉善回來。

忽然,外圍的梁人開始喊話,原來是梁國的太後得知親弟被綁,派了親衛過來解救人質。山林的鳥雀被驚飛,聽得出來了大隊人馬。

喊話聲一刻不停,開出了各種誘人的條件。

葉善不在。顧誠被惡劣情緒困擾,低頭蹙眉,仿佛沒聽見。眾人唯他夫婦二人馬首是瞻,都道他們心中有謀劃。也不理會。手裏的活不停,有條不紊,搭帳篷劈柴挖土坑砌灶。

被抓的梁人姓蕭名東,眼見眾人一副就此安營紮寨落地生根的架勢,小心的戳了戳劉宗孝,“你們怎麽想的啊?不逃啦?”

劉宗孝一副隨遇而安的模樣,悠哉遊哉道:“被人支配的快樂你不懂。”

蕭東望著他,求知若渴。

劉宗孝:“就是……你有沒有過肆意妄為的人生?有沒有過控制不住自己越過越爛的人生?有沒有過明明不想這樣過卻改變不了自己的時候?”

“我有過。我的人生越過越爛,最後過成了一個爛人,一個我自己都嫌惡的爛人。我明明不想成為那樣的人,我卻改變不了我自己。我經常像是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半就想這樣繼續爛下去,感覺很舒服很自在渾渾噩噩的挺痛快,一半又惡心極了這樣的自己……”

蕭東聽得專注,他對他們充滿了好奇,一群互相看不起卻又因為某種神秘力量團結在一起的一行人。

劉宗孝當了幾年劉大人,後來回了山莊,除了重操舊業繼續放羊外,還兼職帶山裏的孩子,給他們講民間故事,當人生導師。幾年下來,對講道理訓誡人頗有心得,說起故事來引人入勝,發人深省。

劉宗孝可不敢將自己和葉善的過往和盤托出,刪刪減減修修補補,組合成了一部鐵拳之下出真善美的動人故事。

劉宗孝一面幹活一面將自己的故事說了,蕭東積極幫忙,像個受教的學生,聽得分外認真,非常捧場。

杜漸大概是覺得這套說辭很新鮮,忍不住打斷道:“那誰!你是手殘了,還是腦殘?一個折磨你,羞辱你,不給你自由的人,你不恨她?你還用這種惡心的讓人吐酸水的語氣吹噓她?是你有病還是這個世界變了?”

劉宗孝:“你不懂。”

杜漸:“我是不懂!被人控制被人操縱的人生有什麽值得炫耀的!”

劉宗孝:“我心裏踏實。我樂意。”

杜漸咬牙切齒,氣得仰倒。

顧誠看向劉宗孝,若有所思。

忽而,一柄羽箭射了進來,顧誠眼疾手快,攔截下來。

梁人的喊話一刻也沒停過,見無人搭理,這是出手威懾了。

眾人還沒有所表示呢,杜漸忽然跳腳,大吼大叫,“射什麽射?射你娘!你們是嫌我死的不夠快是吧?都給老子退回去!滾!滾!滾!”

梁軍統領一聽杜漸的聲音腿就發軟,連聲告罪。

葉善回來,眾人開始做午飯。

葉善端了一碗熱湯給顧誠,肉很多。

湯很燙,葉善趁這空擋,給顧誠換了藥,重新包紮了裂開的傷口。

作為妻子來說,葉善非常稱職。比很多人的妻子都稱職。她細心體貼,樣樣周到。

或者說,當她決心扮演某個角色的時候,總能做到最好,即便當時不會,也會多聽多看多學,沒有無用的抱怨,任何事都盡量做到盡善盡美。

若是之前,顧誠肯定會非常享受善善待自己的好,夫妻之愛,當和和美美,互相疼愛。可他現在心情復雜,看什麽事都多了別的解釋。

當葉善幫他包紮完傷口,端起湯試了下溫度,準備喂他的時候。顧誠偏頭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