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互為人質

顧誠的表情從剛開始的沉重嚴肅到後來的難以置信再到現在的面無表情。

麻了。

謝無苔等人互相拆台貶損,誓要將對方踩進泥坑裏還要翻出來曬一曬散散臭,叫遠近都退避三舍。眼看著都要擼袖子幹架了,謝小寶也不知怎麽的格格笑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聲音又大又暢快,全然沒有深陷敵人包圍進退維谷的自覺。整的外圍看守他們的梁人一臉莫名。

顧誠都無語了。

就這?

他感覺自己白擔心了一場,救了個寂寞。

唉。

轉念一想,他們會這麽安心快樂不正是因為有護住他們的人在嘛。

不管她是否真的有這樣的能力,至少在他們心裏她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有事找大娘子,幾乎成了他們的本能反應。

人人都想依仗她,人人都將問題甩給她,可是誰又能成為她的依靠?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葉善素來對目光敏銳,一擡頭就看了去。二人的目光隔著幾米的距離相接。

吵鬧的說話聲也不知在什麽時候停了下來,像是有誰忽然按住了休止鍵,氣氛在陡然間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有時候曖.昧的並不是當事人,而是起哄的人誤解了其中的情誼,一個眼神,一聲哄笑,莫名就古裏古怪了起來。

謝無苔鬼使神差的將兒子的眼睛捂住了,惹得謝小寶不滿的扒拉他,咬他的手。

許白不自然道:“大娘子,你別坐那麽遠啊,你過來坐!”

他一直挨著顧誠坐,為了方便照顧他。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針灸不能施針,放了部分毒血,只摘了若幹藥草不管有用沒用揉碎了先糊上,其它也做不了什麽,只和別的人一樣等解藥。

許白作為一只自覺的鳩,主動讓出了鵲巢。

葉善沒什麽反應,顧誠心中微涼,羞恥的紅了臉。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夫妻情比金堅,一切不過是他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假象吧了。他不自在的別過臉,移開目光。

誰知下巴忽然被人捏住,葉善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站在他面前,彎腰看他,二人臉貼得近,似乎都要吻上去般。

要是擱以前,他肯定沒臉沒皮的湊上去占便宜了,這心裏一有了事產生了自我懷疑,想法多了,原本一往無前的勇氣無所依憑,就開始朝著人類的終極奧義——哲學,發展了。

“狗男人!”杜漸極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他被五花大綁,整個人在地上打旋,踢飛一地雜草落葉。

眾人恍然被驚醒般,子曰非禮勿視。紛紛轉過身去,面朝杜漸,又狠狠瞪他,輪番開罵:“就你話多!”“你才狗!”“去死吧你!”

“咳咳咳,你們繼續繼續。”

顧誠看過去,眼神憂郁,又被葉善捏回下巴,正過臉:“你是在害羞還是在發燒?”

顧誠按住她的手拉了下來,真心發問,“我是不是幫了倒忙?你說的對,我不應該摻和進來,你有能力自保,我不該自以為是的給你添亂,讓無辜人枉死。”他越說聲音越輕,愧疚懊惱。

葉善在他身邊坐下,也不挨著他,坐姿端正,目視前方,“杜漸的妻兒是我抓的,人是杜漸殺的,你無需愧疚。”

說她不通人情,有些話卻又直擊人心。

顧誠:“他死在我的懷裏,我沒保護好他。”他低著頭,沮喪又懊惱。

葉善人沒動,眼珠子斜了下,默默注視他。

一邊吵鬧不已,一邊靜默無聲。

忽而,杜漸那邊鬧騰的更厲害了,許白回頭朝二人解釋道:“沒事,就是毒發了。”又興高采烈的揚聲朝外圍喊,向梁軍宣布他們攝政王毒發的喜訊。

杜漸難受的在地上抽搐,痛苦不堪,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

葉善想起杜漸之前得意洋洋的說過,毒發如萬蟻吞噬。如此看來,果真不假,確實疼痛難忍。

她不自覺又看向顧誠。他怎麽……

許白匆匆跑來,又是檢查傷口,又是診脈,一通忙活。顧誠一動不動,精力不濟。

葉善:“怎麽了?”

許白面露不解,“顧大人,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疼嗎?”

葉善:“怎麽了?”

許白:“如果你倆中的毒一樣,怎麽他都疼成那樣了,你瞧著還好?”除了傷口青黑,看著恐怖,整個人就是憔悴疲憊而已,並未給人痛苦不堪的感覺。

葉善表情一凝,面露殺機。

“我……”顧誠怎麽可能不疼,最疼的時候他在殺出重圍。他是經歷過絕境的人,擁有最頑強的意志和不服輸的脾性。學會與疼痛並存,坦然接受,反而沒那麽難熬了。

喊叫打滾或許能心裏上減輕疼痛吧,可也會讓關心在乎自己的人備受煎熬。

那一世,那個耳光,他可記憶猶新呢。

恰在此,外圍傳來呼喊聲,原是解藥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