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戮力同心

曹閣老在屋子裏寫奏章,剛寫了一個字就氣得扔了筆,下人們聽到動靜都嚇得禁聲不語。

曹閣老當官四十載,什麽樣的人都提拔過,無論這些人是求財還是求名總歸是對他感恩戴德。只有劉宗孝,只有這個劉宗孝!

剛進京的時候,曹閣老就讓兒子擺了一桌席宴請拉攏,曹系一脈大小官員紛紛到場,面上無不歡欣,場面熱鬧非凡。只有這個劉宗孝就跟看不懂臉色似的,全程沒說幾個字,還一直拉著個苦瓜臉,同席的大人問他怎麽了,他就搖頭嘆氣。後來聽他跟人抱怨,他竟然怪曹閣老自作主張將他弄來當京官,若能選,他還是想回去當他的七品小縣令,日子悠哉。曹閣老氣得當場砸了手裏的茶盞。

曹尚書勸他爹消消氣,說:“聶宏傑那人挑剔嚴苛,是六部裏出了名的不好相處。爹之前不也安排了人進去,都被他給逼走了?這次將劉宗孝弄進去不就是因為他背後有清風山莊?現在山莊在百姓間名聲好,聶宏傑就算再厭憎,也不敢太過分。只要劉宗孝不犯大錯,聶宏傑也弄不走他。至於劉侍郎會這般抱怨肯定是被聶宏傑磋磨很了。爹,你不必生氣。反正一切都在咱們的謀算中。”

當時,曹閣老的氣是消了,今日又氣得不輕。他就沒見過這般窩囊的男人,外人不都傳他同妻子不睦嗎?怎麽才來京城,自個都還沒站穩腳,也沒做出實績,就死皮賴臉的要給她妻子討封賞了。

真死皮賴臉也就罷了,他還哭上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搞不清的還以為他死了老娘,哭求追封以盡孝道呢。

曹閣老是知道他家裏人口情況的,強忍著怒氣,閉了閉眼,道:“大晉律法嫡在不封生母,生母未封不先封其妻。你母親都未受封,怎能越過你老母先封你妻子?”

劉宗孝急切道:“我母親不要緊!”

曹閣老:“?”

劉宗孝:“我們家大娘子最重要。”

曹閣老:“你家還有沒有祖宗家法了?”

劉宗孝:“這些都不重要。曹閣老,您老人家連我這樣的斷指殘廢都能安排入朝為官,一個誥命而已,對您來說不算什麽麻煩事吧?”

曹閣老被他的無恥驚到了,再不講什麽情面,命人將他轟了出去。劉宗孝被扯著往外拖,拼了命的往回看,就跟只扭脖子雞一樣,“曹大人!我不會放棄的!你一日不答應,我.日日來煩你。我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

曹閣老吐血,“金誠所至,金石為開”不是這麽用的!

此時此刻,曹閣老是有些怕劉宗孝真這麽幹!他送了官職,又送大宅,自認將拉攏的姿態已做到極致,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像劉宗孝這麽得寸進尺。

況且,昨日,他家大娘子在他曹府粗鄙無理還無知無畏的送人頭送到顧誠手裏,他念她不知者不罪,還沒敲打他呢!

他倒好!先得寸進尺了!

曹閣老自認,他拉攏人是一回事,被人強逼脅迫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是不會答應的!

曹閣老背著手,出了書房,身上火氣很旺。

結果走不多遠,聽到一疊聲瓷器碎裂之聲,曹閣老正火大,當即呵斥出聲,亭台樓閣內走出幾人,當中一人正是他家慣得不像個樣子的六小姐。

曹閣老疼愛小六,一是她小的時候確實長的玉雪可人招人喜歡,現在長開了也是臨安數一數二的美人。尚未婚嫁,待價而沽。就是現在這脾氣吧,一言難盡。第二個,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自小六出生後,曹家像是得了神明眷顧,一直走鴻運。後來又有那神仙道人說,小六小姐是天上的仙女轉世投胎,專門來報曹家恩的。

曹閣老頭疼的耐著性子問她出了什麽事。

曹六拉住她祖父的袖子,哭哭啼啼道:“祖父您招攬的都是些什麽人啊。那劉大人憨傻蠢笨汙了祖父名聲不說,他家妻子也是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之人。”

曹閣老不喜:“你個未出閣的丫頭胡言亂語什麽,這樣的話也是你能說出口的?”曹閣老沉了臉,小的時候還覺可愛的緊,怎麽都疼不夠。越大越招人煩了。給她挑了好幾門親事她都不樂意。現在都十八了。還沒許人家。曹家女若不能為曹家男人助力,一直留著……有何用?

曹六顯然不知他祖父心中所想,氣得口不擇言,將自己看到的再加上自己想象的添油加醋全都說了出來。

這話,她之前已經找小姐妹說過好幾遍遍,此刻又潤色一番,有鼻子有眼,形象生動,仿佛都被她捉奸在床了。

曹閣老怔了怔,面上顯出古怪的笑容:“你說劉宗孝的大娘子和顧誠勾搭到了一起?”

曹六:“不是顧誠勾搭那個賤人,是那個賤人勾搭顧誠,她拉著顧誠的手,還送他貼身物件,呸!我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