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伐木工上線

之前收拾那堆從城裏買來的物件時,梅梅就見過這雙小靴子,不止一雙,還有一雙繡花軟鞋。梅梅拿在手裏還十分困惑,大娘子的腳沒這麽小,但又不敢多想。此刻這雙精美的鹿皮靴子落在了自己面前,梅梅的腦子空白了好大一會,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直到張氏用嫉妒的冒酸汁的語氣說道:“小蹄子找到靠山了啊!可高興傻了吧?”張氏麻溜起身,穿著破洞的布鞋,一把扯過梅梅掛在身上的麻繩,抖著漏風的屁.股追了出去。

梅梅沒舍得穿那雙鞋,抱在懷裏,藏在枕頭下,又將屋內屋外的燈都吹熄了,才提了一盞燈籠出了門。臨走的時候跑去前院,匆匆同大黃說:“你看家啊,有事大聲叫!汪!”

大黃:“?”家?

夜黑路難行,更別提上山的路了。張氏連摔了好幾個跟頭,低聲咒罵。倒是梅梅提著燈籠追上來靈便輕快。葉善回頭,贊許的看了她一眼。看得張氏又是咬牙切齒,眼紅嫉妒。

葉善並沒走太遠,而是在一棵巨大的香椿樹前站住了。張氏還沒反應過來她要幹啥,只見她掄圓了胳膊,猛得一斧子朝根部砍去。

張氏:嘎?

葉善一斧又一斧,力道驚人,仿佛不知疲倦。

張氏莫名就想起了她一菜刀劈斷癩子脖頸的果斷淩厲,今時今日,她是一星半點反抗的心思都沒了。只站在黑暗處不發出一絲兒聲,生怕她注意到自己,忽然狂性大發,將自己當樹砍了。

倒是梅梅站得近,提著燈給葉善照明,雖然她不明白大晚上的為什麽要來山上砍樹。但大娘子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梅梅兢兢業業充當壁燈。

又是連續數百下猛砍,葉善忽然道:“你讓開些。”

梅梅剛站到她身後,葉善擡起腳,猛得大力踹去,只聽“哢嚓”一聲,緊接著大樹轟然一聲倒下,驚飛無數飛鳥。

張氏豁然起身,驚駭,無措,顫抖,已無法用言語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她一定不是人!張氏在心裏默默肯定道。

葉善又利落的斬斷多余的枝椏,最後叫上張氏,用粗繩子一綁,吩咐道:“將木材拖回去,放我們家隔壁的空院子。”

張氏背上繩索就走,試了幾下力,沒拖動。

葉善都已經看向其他木材了,又冷冷瞥過來:“……娘,我們家不養閑人。”

張氏頓時就有了力氣,“哎喲”一聲,總算是拖著木材動了。

梅梅將燈籠別在樹枝上給葉善照明,卷起風雨飄搖的裙子跑去幫忙。遇到狹窄處,張氏在前面拉,她在後面推。到了寬闊處,二人就一同將木頭滾回家。

就這樣忙到五更天,眼看著黃家村早起的村民要起床做農活了,葉善停了手裏的活,隨同被當成老黃牛使的張氏一起回了家。

癩子家後門不好進,木材都堆在墻根下,橫七豎八的放了好幾棵。

幹了大半夜的活又困又累,幾人各自梳洗,都回房睡了。

葉善眸光一垂,看向梅梅赤.裸的腳和腿,都是新鮮的傷口。

*

一直到天色大亮,葉善才起身。

她穿一身舊衣,還是她大前日穿過的劉宗孝的那件。寬大的衣裳,包裹著她細弱的肩背,看上去越發纖細了。她正打水洗臉,梅梅也起來,忙上前幫忙,又將幹帕子遞給她。

葉善半垂眼皮子,淡淡道:“不喜歡鹿皮靴子,屋裏還有一雙軟底的繡花鞋,自個去拿。”

梅梅肩頭動了下,“喜歡!”隨即聲音又變低,小心翼翼偷看她:“很喜歡,非常喜歡。”

葉善沒工夫同她廢話,“喜歡就穿上,不穿就丟了。”

“把早飯做了。”吩咐一聲,她拎起斧子就出門了。

大黃從墻角處擡起頭,昨晚它將掉在地上的肉塊都吃了,心裏還挺惴惴不安的,下半夜她們回來,屋外露水重,它身上有傷,睡得不安穩,又悄悄溜去了廚房休息。等天亮了,裏屋傳來動靜,它又慌忙回到拐角處,趴在那靜靜不動。它希望少女不要注意到它,讓它在此休息,至少等傷口結痂了,它能躲過村裏那群小混蛋。

很快,隔壁響起劈柴的聲音。葉善將樹木的枝椏都劈了下來,扔在太陽底下暴曬。留下結實的樹幹。

陳寡婦聽到動靜,疑惑的走過來,看清在癩子家掄著斧子幹活的葉善,“呀”了一聲,手裏的帕子都握不住了。

她什麽也沒說,只站在邊上呆呆的看著,而後就跟想通了什麽似的,表情嚴肅的回了家。

等葉善被梅梅叫回家吃早飯,隔壁屋忽然傳來勛哥的叫喊聲:“娘!娘你當心點!娘!”

二人齊齊擡頭,只見陳寡婦爬上屋頂,以極其不自然的姿勢趴在屋頂,咬著唇,表情緊繃,正抖著腿往下扔屋頂枯爛的稻草。仿似察覺到葉善的目光,陳寡婦擡起頭,笑容勉強而堅定:“大妹子!你看我也可以自個修補漏雨的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