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癩子的死被發現啦

太陽出來後,村裏的莊稼漢去田裏看看有沒有積水,到了村口直接嚇癱,據說癩子的頭都被野狗啃了半邊,要不是膽子大的用棍子撥弄了頭發,都沒人認出是他。

陳寡婦剛好因為明天要趕集,去了村長媳婦家,才聊了沒兩句,就聽外頭人喊:“死人啦!出人命啦!”聲音洪亮,透著一副看熱鬧的幸災樂禍,一聽就是獵戶家兒子大毛。

一整個村子的人都被驚動了,男女老少都趕過來看熱鬧。陳寡婦混在人群中,也跟了過去,遠遠瞥一眼,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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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寡婦臉色慘白的站在葉善面前,眼睛都紅了,“好嚇人,嚇死我了。”因著梅梅在,她不敢多說,怕嚇著孩子。

葉善:“生老病死,本是倫常。”

陳寡婦:“不是老死病死,一看就是被人給砍了。是橫死啊!”陳寡婦不能回憶,一回想就要吐。

梅梅縮著腦袋也藏到了葉善身後,小孩子天然的對死亡有種深刻的恐懼。

葉善:“惡事做多了,報應自然來了。嬸子,你不做虧心事,你怕什麽?”

陳寡婦受了驚嚇的心神莫名被安撫了,葉善的眼珠子又黑又亮,看的久了,莫名也跟著冷靜了下來。

“妹子說的對。”陳寡婦嘆了口氣,撫著胸口,雖然她厭惡癩子,可人死燈滅,總會讓人生出無限感慨。

她冷靜了下來,目光定了定,似乎這才發現葉善身上穿一件紅嫁衣。她想問她怎麽穿了這個?又猛然想起,劉家太窮了,大概新媳婦沒有衣裳穿。

她盯著葉善的嫁衣看了看,白白凈凈的女孩兒穿鮮艷衣裳就是好看,只是這款式不好,後擺太長,袖子太寬,都不適合平時勞動穿。

她將葉善袖子一拉:“妹子,你跟我來,我幫你把衣服改改。”

葉善被她領回了家,陳寡婦趁著太陽還沒完全落山,極快的裁剪起她的裙子。床上一疊整理好的繡品,針腳細密,色彩鮮艷。葉善好奇的拿起一個攤在手裏看,陳寡婦見她看的專注,驕傲又自謙的說道:“我也沒什麽本事,就靠著幾樣繡品糊口,好歹手藝還算拿得出手……”繼而她又聊起了每月月中村裏人都會趕一次集,將半月來家裏存的東西拿出去賣,再買一些需要的東西,可巧明天就是趕集日。

陳寡婦一雙巧手,等她將裙子改好,天也徹底黑了。

葉善穿上,合身的小裙子,不像嫁衣那般累贅,襯的少女活潑可愛。陳寡婦越看越喜歡,忍不住道:“我妹子真好看!”

葉善平靜無波的眸子,語調平平:“多謝嬸子。”

二人各自叫著各自的稱呼,也沒誰覺得不對。

陳寡婦拿起剪下來的布料,笑著對梅梅說:“回頭等嬸子空了,用這些舊布料給你也縫一條裙子。”這布料是真的好啊。

梅梅面上的笑容還沒揚起,陳寡婦又後怕道:“你婆婆將這身衣裳送你了吧?她不會讓我賠吧。”

“不會,”葉善:“她病了。”

陳寡婦:“病了?”難怪,一整天都沒聽她鬼嚎鬼叫了。

恰在此,外頭忽然傳來了躁動聲,陳寡婦站了站,想起什麽,慌裏慌張道,“我出去看看。”

梅梅一直蹲在葉善的腳邊,一臉的孺慕之情。極短的時間,梅梅已經對葉善建立起了牢固的信任與依賴感。

勛哥兒端端正正的坐在小桌子旁,手裏拿一本爛的沒有封面的書,面前放一個四四方方的屜子,裏頭盛滿了細沙。只見他右手握一根小棍子,一筆一劃的比照著書本寫字,寫滿了重新撫平,再寫。

梅梅和勛哥兒同齡,但因為倆家大人的關系,倆小孩從沒說過一句話。此刻也是各顧各的,連眼神都沒有交流。

沒過太久,陳寡婦回來了,臉色很不好。

她猶猶豫豫道:“妹子,你要是怕的話,今晚就在我這湊合一晚。咱娘幾個擠擠。”說這話的時候,她完全忘記了張氏。

原來,黃家村的人商議後將癩子用草席子一卷擡回了他家。眼看著天黑了,報官只能等明天,又不能讓他暴屍荒野,只能出此下策。

人死了擱自己家停屍,理所應當,陳寡婦自然不好說什麽。

可癩子孤家寡人一個,院子裏黑燈瞎火的,又沒人給他守夜燒紙。隔壁房放了個屍身分離的死人,總覺得讓人毛骨悚然。

陳寡婦看到葉善一身紅衣,忙上手扒:“妹子,這衣裳最近就別穿了,萬一被死人魂魄沖撞了不好。”

葉善不喜人對她動手動腳,陳寡婦還未碰到她,她就避開了。

梅梅跟上她的步子,忽然只聽寂靜的夜響起了咕嚕咕嚕的聲響。

梅梅的肚子餓了。

葉善腳步一頓,看向陳寡婦家的米缸,小布口袋紮了,葉善打開布口袋,挖了一半出來,剩下的提溜在手,說:“嬸子,這米先借我,明日加倍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