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疼繼續(第3/4頁)

師尊倚靠著藤椅,胳膊擱在茶案上,雙目輕闔,似乎很疲憊。

見他遲遲不動手,雙目掀開一條縫隙,璀璨的琉璃珠臥伏其中。

“怎麽不動手?不會嗎?”

倒真手把手教他似的。

“先用匕首挑出碎石,再用靈液清洗,最後敷上藥膏。”

血肉模糊的手臂直兀撞入將夜眼底,他眼眶紅透,心疼得要命。

顫聲道:“不能直接用靈力修復嗎?”

師尊嗓音有些微啞,似乎是太累了:“碎石不挑出來,治不好的。”

“呃……”將夜沉默半晌,還是點點頭,握著匕首,努力讓手不那麽顫。

他又不是沒見過師尊傷的更嚴重的樣子,但細細想來,他才來到這個世界多久啊,師尊就為了救他又受傷了。

他真是愛慘了他!

為了他受了這麽多苦,卻一句道德綁架的話都沒有,甚至任由自己說出那般傷他心的話,師尊都沒有一句怨言。

將夜越想越愧疚。

甚至覺得,自己只要堅定點不走原文的套路,不做渣攻,只對師尊一個人好,是不是滿足師尊的心願也無妨?

想法一冒出來,他就拼命唾棄自己。

說好了守護師尊不覬覦師尊呢?!

情愛是鴆酒,不但讓人醉後做出什麽不可理喻的事,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在心尖上撒一把砒霜。

萬萬碰不得的!

就算師尊一時半會兒沒辦法走出情欲的陰霾,但來日方長,他可以慢慢給師尊來自徒弟的愛,讓他去淡忘那些中毒還不算太深的回憶。

碎石一點點挑出,將夜做的專注細致,不敢有一絲馬虎。

他沒看到雲諫垂睫盯著他瞧,眼底的復雜情緒流轉不歇,甚至那種疲倦的慵懶裏偶爾帶著一閃而過的矛盾——溫柔和恨意交織糾纏。

良久,師尊忽然嘆息一聲。

將夜以為自己給他弄疼了,手一頓,擔憂地擡起一雙泛紅的眼。

“呃……”師尊:“沒事,繼續。”

“你想問什麽便問吧。”

將夜猶豫了會兒,看師尊雖然臉色還是難看,但好歹沒有疼到意識不清。

他問:“我們直接回來了,那……他們呢?”

雲諫:“簡十初已經感應到溯洄澗的動靜了,我們先回來是為了不被察覺到,除非你還想再被洗一次神魂。”

將夜聞言一顫,縮了縮脖子。

“那……洛言呢?”他又問。

“你已經讓他知道你是誰了吧?”

將夜心虛點頭。

“但鐘離澤那邊還得瞞著,簡十初既然趕去了溯洄澗,他們就能出來,但擅闖禁地這件事他們瞞不住,該有的懲罰不會少。”

將夜緊張道:“什麽懲罰?也是洗掉神魂記憶嗎?那洛言他會不會也……”

“你倒是很在意他。”

點亮的燭台下,光暈散落在師尊那雙琉璃珠中,顏色晦暗,看不清情緒。

但將夜潛意識覺得自己是不是犯了師尊忌諱?

師尊又道:“洗掉記憶是避不開的,好在那些陰毒的符咒不是他畫的,倒也不算什麽大事。”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麽:“將夜,我沒將他帶出來,你可怪我?”

他怎麽會以為他怪他呢?

將夜懵了,他是他徒弟,師尊做的決定哪裏輪得到他置喙?

他搖搖頭,瞬間明白了師尊的意思。

猜測道:“我們不能留在那裏,洛言就成了唯一的證人,他能證明那個陣法是鐘離澤畫的,也能證明那些修士是被鐘離澤坑害的。”

師尊點點頭,手臂的傷口已經處理好,塗上的藥膏也在慢慢融入傷口中,緩慢治愈。

他神色淺淡,指節輕點桌面。

“若是那些洞穴外的修士都死了,簡十初要給各仙門一個交代,鐘離澤就絕對跑不掉了。”

“呃……”將夜被雲諫的想法驚到!

師尊不是心懷天下的謫仙一般的人物嗎?不是仙門的守護仙尊嗎?

他……他怎麽會這麽想?!

屋子裏就他們兩個人,氛圍一凝滯,雲諫就瞥見小徒弟的模樣,倏然笑了,他擡起那只傷得頗重的手,挑起將夜的下巴,對上他的眼。

“怕了?”

“呃……”

“我隨便說說。”他對什麽都冷淡,談論起生死就更隨意了,“人死多了,會很麻煩。”

要不是師尊那雙桃眸未變,將夜都要忍不住猜測師尊是不是在潭底被什麽鬼東西奪舍了。

那把劍……

但那把劍並沒傷到師尊,而是沒入了他自己的身體裏。

窗外傳來喧鬧聲,師尊推開窗,透過窗欞間的罅隙向外看了會兒。

試煉場上慌成一片,簡十初打開秘境的傳送陣法,仙門弟子互相攙扶著狼狽走出,除了少數幾個受了傷,其他人都一副被妖孽吸幹了陽氣似的,又蔫又恨得咬牙切齒。

什麽仙門禮儀,什麽君子作態都拋得幹幹凈凈,一句句問候爹娘的話到處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