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絕不覬覦
什麽輕點?什麽別停?什麽繼續?
千年來,雲諫獨居神隱峰,別說去人間,就連雲緲山的其他地方都很少涉足。
鐘離澤對雲諫算不得了解,不過只是趁著幾次仙尊不得不出席的重要活動時,見過幾面。
仙尊只是坐在高位上垂睫抿茶,與生俱來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那時候只覺得仙尊清冷孤傲如立於高嶺,從不知他渾身泛霜是何等的冰寒刺骨。
鐘離澤不得不把此前的情緒藏了藏,將儒雅君子的作派掛在面上,溫和笑笑,剛要湊上前開口說話,就倏然覺得腿上纏了什麽千斤重石一般。
他臉色一變,緊接著強大的威壓鋪天蓋地襲來。
膝蓋一軟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饒是君子模樣維持慣了,他也不免因慌亂變了臉色。
“仙尊這是何意?”
雲諫並未回答他,轉身在院落的一樹楊柳前折了一支柳條,頎長的指尖慢條斯理地一片片摘掉多余的柳葉。
就見一道泛著純白靈流的光閃過,“啪——”地一聲,柳條甩在鐘離澤後背,頓時衣裳皸裂,皮開肉綻。
“啊——”
鐘離澤來不及反應,一道借著一道的鞭笞毫不留情地甩在他的後背上,火辣辣的疼。
鐘離澤因忍痛而面目猙獰的樣子,哪兒還像那個人前人後都維持著君子如玉的斯文首席?
雲諫施在他身上的威壓,他反抗不得,反而將他越壓越趴,屈辱地匍匐在地,任由化鞭的柳枝抽打在後背。
伴隨著柳枝落在皮肉上的聲音,隔壁院落原本期期艾艾的琴聲也變得激昂起來,像是給這場懲處助興。
背上血肉模糊,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源源滾落。
雲諫握著柳枝,垂睫睨他。
心想:這就禁不住了?
幸好讓將夜回去了,要不然讓他看到鐘離澤疼地這般浮誇,恐怕是要誤會自己的。
他又抽了幾鞭子,便覺得無趣。
雲諫一貫耐疼,並不知道一個正常人能忍痛的極限在哪兒,但看鐘離澤的模樣,想是快不行了。
鞭笞停下,鐘離澤喘了幾口粗氣,才有機會開口說話。
“仙尊何故不問青紅皂白懲罰弟子?”
“弟子不過是捕獲了一只擅闖雲緲的神獸,就算那神獸有主,弟子還了便是,罪不至此吧?”
他表情誠摯,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倒顯得雲諫像不分善惡,胡亂懲罰弟子的惡人一般。
可惜雲諫就算將他這幅誰見都憐的表情盡收眼底,那雙桃眸依舊覆著霜,緘著冰,令人生畏。
“還能這般賣弄口舌,倒是本尊低估了你的承受能力。”
“你做的事,是當本尊不知道?”
雲諫撚了撚沾血的柳枝,漫不經心道:“本尊可以不知道,但你這次確實犯了本尊的忌諱,本尊給過你機會。”
說著鞭子就要再度落下,隔壁的琴音也更加激昂。
鐘離澤渾身痙攣顫抖,也不知是因為疼的,還是因手段被發現嚇得。
要是被發現了,那仙尊發現的究竟是哪一件事?
是月盈之夜故意引誘將夜留宿神隱峰?
是將將夜引去後山禁地?
還是這次篡改委派?
總不可能是為了一只神獸吧?
他……他不是不在意自己那個徒弟嗎?
“啊——”
柳枝帶著兇悍的靈流,一道道抽下,後背早就血肉模糊,漸露脊骨,再這麽下去,他恐怕會被活活抽死。
再也維持不住斯文模樣,鐘離澤咬牙切齒,面目猙獰道:“你不能殺我!”
“我……我是掌門座下首席弟子,掌門……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是嗎?”
雲諫依舊面無波瀾,只似笑非笑道:“首席?”
“你死了,讓他再重新找一個便是。”
雲諫桃眸微移,望著一墻之隔的另一間院子。
“我原本瞧那個就不錯。”
鐘離澤是真的快被抽死了,沒注意到雲諫說完這句話後,隔壁的琴音驀地滯住,無聲了。
雲諫倒也不是真的想要這人的命,丟了沾血的長鞭,扭頭就走。
“你若再犯本尊忌諱,下次抽的就是神魂了。”
雲諫在神隱峰下繞了一圈,散幹凈身上的血腥味才回去,還沒走進水榭就見迎面撲來的少年。
少年奔地飛快,頭頂的軟發禁不住風吹,搖搖晃晃。
要不是少年跑到他面前驀地刹住腳步,他甚至覺得他會一個猛子紮進他懷裏,掛在他腰上。
好在將夜現在極懂分寸感,規規矩矩地站在他面前,撓了撓軟發道:“師尊,你回來了呀。”
他不是個記仇的性子,也沒多問鐘離澤如何了。
雲諫怕嚇著小孩,也沒多說。
“你在這兒等我?”雲諫問。
將夜點頭:“嗯,步師叔說腓腓是皮外傷,沒什麽大礙,在給他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