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謝九思身上本就有傷, 而且還不輕。

衣衫殘破,血色斑駁,在混濁的死水裏宛若紅色的紗幔覆在其上,紅與黑交織, 看得人觸目驚心。

這水域不深, 堪堪漫在他的胸膛位置。

紅衣之下那雪色的肌膚隱約可見,頭發淩亂濕漉地粘在面頰, 狼狽至極。

然而和這極致的艷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青年冷若冰霜的面容, 因為此時他的鳳凰血脈並沒有被壓制, 那雙眸子變成了璀璨的溶金。

明明是那樣溫暖的顏色,落在白茶身上的視線卻冰冷刺骨。

盡管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可在謝九思用這樣的眼神看向白茶的時候,她心下還是悶悶得難受。

【怎麽這樣?不是說好的師兄會對我一見鐘情嗎,哪有這樣的一見鐘情?】

白傲天也不大明白為什麽會如此發展。

【可能是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吧,畢竟我們又不是真正的衛芳洲, 進入到這裏的時候很明顯已經過了和謝九思相遇的那個時間點。這既不知前因也不知後果的, 自然一頭霧水。】

【也有可能本身他們兩人不是一見鐘情,只是後來謝沉對衛芳洲很是癡迷狂戀,讓人有了這樣的錯覺, 以訛傳訛下去了。】

也是, 謝沉和衛芳洲已經身消道隕這麽久了,他們具體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除了他們本人之外誰也不清楚。

也無從查證了。

沒準其實謝沉只是因為衛芳洲是他的正緣,對她的感覺是被本能影響的,算不得什麽一見鐘情。

【不過是不是一見鐘情現在並不重要。我們用“莊周夢蝶”進入到這裏, 就是為了經歷衛芳洲所經歷, 感悟她所感悟。我們不能違背她的主觀感情。】

簡而言之就是不能ooc。

白傲天提醒白茶的不能崩人設倒不是因為面對沈天昭和紀淩他們這樣的熟人, 不能暴露身份。

她和謝九思現在算不得什麽熟人, 可能只見過寥寥一兩面。

在對方的面前她只要不是做出太違背人設的事情,他也覺察不了。

只是衛芳洲明顯對謝沉是不喜,甚至厭惡的。

白茶現在的身份就是衛芳洲,感悟她所感悟,經歷她所經歷,也就意味著她的主觀感情如何,她也該如何。

否則就算沒有被發現身份,與入坤的磨合也不會成功,他們也無法出去。

所以無論是一見鐘情的劇本,還是相愛相殺的劇本,在這一段謝九思的父母愛情裏,白茶永遠都是被動的一方。

她對謝沉的感情頂多是從一開始的無感,到不排斥,僅此而已。

那麽同理,謝九思對她愛也好恨也罷,作為不懂情愛的白茶來說,她也應該是無動於衷的。

【盡管不知道你和謝九思在我們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但是看他剛才那架勢是真的想要對你下殺手的,那你也別對他太客氣。】

白傲天想到了什麽,又心有余悸地提醒道白茶。

【剛才你差點叫他師兄,還扶了他,得虧他還不太熟悉你,不然我們就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白茶也知道自己太大意了。

一看到謝九思傷痕累累,虛弱不堪的樣子就分寸大亂,這可不行。

她端的可是斷情絕愛的渣女人設,現在才哪兒跟哪兒她就這樣了,之後虐身又虐心的時候她怎麽辦?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是關乎她和謝九思兩人生死的大事,馬虎不得。

想到這裏白茶不著痕跡地調整了下神色,死生域裏光線昏暗,光影之間那眉眼如枯井般了無生氣。

“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竟敢偷襲我。”

她劍指著謝九思的咽喉,雪色長劍的劍氣劃破了他的脖頸,頃刻間沁出一道血痕。

“我告訴你,剛才要不是看在今日我心情還算不錯的份上手下留情饒了你一命,那麽近的距離,你怎麽死的你都不知道。”

“手下留情?少在這裏假惺惺的了。”

謝九思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面上滿是嘲諷。

“你這人修要是真那麽好心,在蒼梧的時候你就不會厚顏無恥搶了我的獵物不說,還想要強行與我締結契約,讓我當你的靈寵。我拒絕了你你便強行把我當打暈帶上這劍宗!”

“現在你在這裏說什麽饒我一命,你自己不覺得害臊嗎!”

白茶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大為震驚。

白傲天同樣也是瞳孔地震。

【我去!我還以為頂多就是信息差導致的一見鐘情變相愛相殺,結果竟然還有強取豪奪的橋段!還靈寵,玩的竟然還是人。獸play,沒看出來啊,這麽狂野的嗎?】

【是啊!一見鐘情對不上也就算了,怎麽謝沉死打爛纏跟著衛芳洲的劇情也變成了後者強搶良家少男了?】

白茶驚住了。

原以為他們可能是有什麽利益沖突,或是誤會之類的。不想他們兩人的初遇竟然只是衛芳洲單方面看上了謝沉,想要收他為靈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