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她早該知道的, 同為仙樂峰出身,紀妙妙能為了個位置拔劍相向,這寧若蘭的脾氣也好不到哪兒去。

嗩呐的聲音本就刺耳,加上寧若蘭用了天賦, 那殺傷力更是成幾何倍數增加。

要是再讓寧若蘭這麽吹下去, 別說白茶了,周圍的弟子估計也很難從她的嗩呐聲裏活著走出來。

“師姐, 我, 我錯了, 咱們有事好商量。你別吹了,我押,我押紀師妹還不成嗎?”

白茶捂著耳朵痛苦萬分,哪有先前的堅決態度。

笑死,兄弟再重要有命重要?

況且修劍的最重五感,尤其是聽覺和視覺, 這耳朵聾了那這輩子都別拿劍了。

“哼, 早識趣不就好了?非要沒事討這個苦頭吃?”

寧若蘭冷哼了一聲,將手中的嗩呐收回。

然後怕白茶反悔,盯著她將靈玉押注在了紀妙妙那邊才算真正放過了她。

白茶見仙樂峰吹拉彈唱一眾人離開後, 揉了揉疼得發紅的耳朵。

“嘶, 我真是服了,這仙樂峰的人樂器到底是用來修生養性,陶冶情操的,還是用來折磨人的?好端端的樂器到他們手上, 怎麽比鶴師兄的大錘殺傷力還要大?”

“我剛才早跟你說了讓你押紀妙妙你不聽……”

一旁從一開始就押了紀妙妙, 卻受到牽連慘遭無妄之災的風停雪臉色也不大好。

她一個丹修沒白茶那麽體質強健, 剛才那一嗩呐吹下來她現在腦仁子都還疼得厲害。

“算了, 就當吃一塹長一智吧。你別看仙樂峰那些女弟子瞧著優雅斯文的樣子,實際上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以暴制暴的行家。”

白茶沒明白她的意思:“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說寧若蘭還是誰?”

“還能有誰?自然是紀妙妙的母親,仙樂峰的峰主紀淩。”

起初仙樂峰的樂修雖也有些脾氣暴的,比如主修二胡,嗩呐之類弟子,不過大多都還是文文靜靜的小姑娘。

平日裏就算比試也是以掃琴弦遠程攻擊的方式你來我往,看著跟繡花一樣優雅漂亮。

到了三百年前,也就是紀妙妙的母親當上了這仙樂峰的峰主之後,峰中風氣就如脫韁的野馬一般狂野得一發不可收拾。

不為別的,紀淩雖為樂修,卻力能扛鼎。

她最看不慣外界對樂修的那些固有印象,說她們就該老老實實待在後面輔助,或是找個好仙家嫁了相夫教子。

於是她努力修行,成了劍宗少有的女峰主不說,還把紀妙妙的父親從蒼山強娶了過來。

對,你沒聽錯,強娶。

當年紀淩下山歷練的時候路過蒼山,對在桃樹之下舞劍的玉面郎君一見鐘情。

那時的萬劍雲宗還是天下第一劍宗,沈天昭也還在,蒼山派只是依附於劍宗門下的一個小宗門。

按理說紀淩想要和紀妙妙的父親結為道侶並不是什麽難事,反倒是蒼山派高攀了。

誰知正是因為兩方地位懸殊,再加上紀淩是個直性子,做事什麽也沒經過多少考量。

在歷練回去之後就舉仙樂峰上下之力前去蒼山求親,什麽極品靈丹,東海鮫珠,各種靈寶擡了好幾箱過去不說,就連結緣用的喜服冠玉,合巹酒也備了個齊全。

那架勢看著哪像是求親,說猴急得就地入洞房也有人信。

蒼山派的掌門本就對紀淩這個行事出格的樂修不大滿意,認為對方太過張揚,不像個女修,像個女流氓。

尤其是在看到對方求親的隊伍從蓬山浩浩蕩蕩過來的當日,更是臉黑的不行。

不為別的,這世上哪有女修來求娶男修的?這羞辱的不僅是時玄青,還有整個蒼山派。

因此掌門打死也不同意這門婚事,紀淩起初想著可能是自己不大懂這求娶的規矩,姿態還是放低了些。

蒼山派看在她態度還算誠懇,和劍宗的份上最後松了口,說要同意這門婚事也成,要求是紀淩入蒼山派,而非他們弟子入贅過去。

紀淩哪裏能忍?一怒之下以琴弦化為刀刃,削了蒼山半個山頭,強行把紀妙妙的父親時玄青給帶回了劍宗,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事後蒼山派那邊再如何也沒辦法了。

聽完紀淩的剽悍人生,白茶整個人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這麽狂野的嗎?”

“這算什麽?她做的狂野的事情何止這一件。也得虧時師叔本就心悅於她,不然這好好的兩情相悅可不就變成強取豪奪了嗎?”

風停雪少有這樣吐槽的時候,要不是今日寧若蘭這麽來了一出,估計她也不會提起仙樂峰的這些陳年往事。

“總之你以後碰上寧若蘭她們千萬別硬幹,有那麽一個峰主在,她們上行下效,沒一個好招惹的。”

白茶點頭如搗蒜:“嗯嗯嗯,好的,我知道了師姐。以後別說碰了,我看到她們都繞道走。”

見白茶是真的有點被嚇到了,風停雪嘆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