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別吵,他在睡覺——】

短短六個字,卻充斥著濃濃的宣示主權氣息,冷不丁將安室透與松田陣平排開在外。

松開12.5千克的啞鈴,重重砸在減震墊上,砸出悶悶的聲響。

安室透胸口憋著一股氣,彎腰放回器材架上,換了15千克重的。

隨著運動量增大,他平穩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血液流動急促,汗液漸漸分泌,濕透了背心。

餐桌上擺著兩人份的菜,安室透一個人吃不完。

他不由自主地點開手機相冊,屏幕上,照片的青年熟睡著。

安室透按捺下調試監聽器的念頭。

明早去趟橫濱,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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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憐司的照片被太宰治拍出昏暗、迷離的氛圍,有種墮落的錯覺。

太宰治越看越滿意,將照片傳到自己的手機上,最後把所有記錄刪幹凈。

當然,煩人的信息他一條沒動,仍然呈現出未讀狀態。

晨曦,陽光照在視網膜上,紅彤彤一片。

兩人轉醒,太宰治意識到他不該犯懶,怎麽也得拉個窗簾。

宿醉,眼前暈茫茫,耳邊蜂鳴不斷,月城憐司嘗試了兩次才把自己撐起來。

薄被掉下來,攏在腰間,窗外的景象十分陌生,反應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想起自己不在東京。

“早上好……”月城憐司一出口,便被嗓子裏的鈍痛驚到了,眼睛微微圓睜。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喉嚨,指尖輕輕按壓,從舌根向裏,腫得不行。

太宰治極少見地帶著一絲迷懵,手背遮著眼睛,不肯起床。

聽到青年的聲音,他不情不願接受了“早上”這個事實。

“昨晚、”太宰治的聲音沙啞,聽上去像手摩挲著細砂紙。

“嗯。”月城憐司應了聲,表示自己在聽,同時說道,“太宰還沒和我說早上好。”

這是他和雪兔奇怪的小堅持。

聽到他喑啞的聲音,太宰治放下手,瞥了他一眼,悶悶地笑了一聲,“早——”

月城憐司滿意了。

太宰治磨磨蹭蹭地坐起來,一身的繃帶被某人蹭的亂七八糟。

月城憐司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傑作。

“你的手機太吵了,我跟他們解釋你在橫濱。”太宰治繼續說道。

“嗯。”月城憐司不清楚太宰治口中的解釋到底意味什麽。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滿屏的未讀消息,頭疼地一條條回復過去。

從抽屜裏拿了幾卷繃帶遞給太宰,他看到最後一條消息來自五分鐘前,是安室透。

【醒了嗎,我在橫濱,順路來接你。】

【好。】月城憐司回復道。

讓兩人這麽擔心,他確實有點過意不去。

月城憐司一回頭,太宰治正在解身上的繃帶,醜陋、歪歪扭扭的疤痕陳列在對方肌膚上,像一條條蜈蚣。

他忍不住蜷起手指,怔怔地不知道說些什麽。

安慰太淺薄,憐憫則倨傲。

月城憐司忽然想起他並不了解太宰的過往,沒資格說三道四。

太宰治的瞳孔在金色陽光照耀下,顯出一種敷衍的金色。

他轉頭看向青年,瞳孔深處是孤寂和審視。

索性,他沒從藍色瞳孔裏看到同情。

那也不是不自量力,妄圖拯救他的眼神。

很好。

太宰治垂下眼瞼,纖長的睫毛投出一片陰影,遮住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溫和。

陽光下,山尖雪水融化,積下一小窪泉水。

升騰成霧氣,柔化為雲。

“能幫我嗎?”太宰治說道。

月城憐司意外,他以為太宰更希望保持一種距離。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說。

他是永遠不會邁出第一步的膽小鬼,也是最先回應的夢想家。

繃帶不寬,月城憐司細致地從腰部一點點纏到胸口,最後是脖頸。

當青年滾燙的指尖擦過腰際,太宰治腰間的肌肉微微僵硬,他忍下了這種不適應。

直到青年替他築起新的屏障,從手臂到指尖,一絲不苟,纏得極為漂亮。

太宰治滿意地屈了屈手指,低頭就是他毫無雜質的海藍色瞳孔,突然產生一種圈地自擁的念頭。

可惜,不能是現在……太宰治遺憾地想。

“我走了。”月城憐司完全忘了醉酒後的事情,雖然身體昏昏沉沉,但心緒輕快。

“昨晚謝謝太宰。”他認真地感謝道,盡管不知道在謝什麽。

噗、

太宰治忍笑,應下他的感謝。

只希望真相大白,青年不要找自己發脾氣才好。

月城憐司離開太宰治的公寓,門前就是長長的河道,沿著往前走。

他沒有告訴安室透自己位置。

只要男人想,總歸能知道。

引擎轟鳴。

月城憐司擡頭,一個寬肩窄腰的摩托車手,束縛在厚實緊身的賽車服裏。

超酷誒!

月城憐司羨慕地看過去,機車是永遠的浪漫,太令人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