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番外二十三

禾盛竟然一時之間被凡渡堵到啞口無言,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一切根本就不是凡渡說的那麽一回事,剛要再說點什麽,凡渡就已經把電話切斷了。

而在電話掛斷的另一瞬間,凡渡的身形劇烈搖晃了一下,撐住桌子的手背繃出一道道青筋,小臂肌肉繃緊如鋼鐵一樣,連牙關都死死咬住——

他後知後覺的感覺到,短短一通電話的幾十秒鐘裏,自己後心的襯衫已經被冷汗給浸透了。

謝故踩著拖鞋從書房門口經過,往裏面看了一眼,留意到凡渡的臉色不對,“哎?你臉怎麽這麽白?”

“沒事兒……”凡渡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然而卻放松不了大腦緊繃的神經,“可能是有點累。”

謝故啊了一聲,走進來,仔細端詳著他的臉色,“我給你泡點紅糖水?還是煮點粥?”

“都不用。”凡渡的胃絞緊在一起,泛著一片冷意,根本就沒有吃喝的胃口,“我……沒事。”

“泡點小故的奶粉給你喝吧。”謝故開始自作主張的拿主意,“那東西有營養,而且她一個小屁孩根本就喝不完……”

他一邊羅嗦著一邊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凡渡給叫住了,“謝故……”

謝故轉過身來看著他,“怎麽了?”

凡渡一雙翡翠色的眸子凝視了自己的愛人許久,話已經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說不出來,以至於他兩腮的肌肉都在顫抖著。

“好啦。”謝故忽然笑了,他走上來摟住凡渡的脖頸親了親,“又撒嬌了是不是?”

凡渡回吻了他幾下,伸手拿走了椅背上的外套,從肺腑之中嘆出一口氣,“我去接小凡回家。”

“剛剛的電話是他給你打的?”謝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跑哪玩去了?”

凡渡穿衣服的手停頓了一下,僅僅只一秒鐘,他就照常穿自己的外套,“他……和同學去鄰省旅遊去了,那邊下大雨,沖垮了橋,火車停運回不來,讓我開車去接他。”

“跑那麽遠?”謝故瞪大了眼睛,心一下子就跳起來,也要去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下大雨怎麽能讓你一個人開車。”

凡渡扶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推入了臥室,“你在家看著凡小故就好,她晚上三頓奶,咱倆都走了,誰給她泡?”

三言兩語將謝故留在了家裏,大門剛一關上,凡渡的眼鏡片上就折射出一層冷冷的藍光,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就變得鋒銳如刀。

凡渡不愧於自己的智商,就算是對謝故撒謊都滴水不漏,今日的鄰省確實暴雨,也確實橋梁坍塌火車停運,哪怕謝故後知後覺地去查,都不會查到任何異常。

他沉默的將車開出了車庫,這個時候夜色初上,蒼穹盡頭燃燒著幾乎落寞蒼涼的暮色,他緩緩擠入了城市車流,霓虹燈的光亮劃過他俊美堅硬的面龐,表情幾乎是冷毅,而後經過某個路口的時候他方向盤一打,駛向了……研究所的方向。

在凡渡的那一個電話之後,謝小凡和柏若寒的處境就處於了一個尷尬的地步。

禾盛不再露面,只有那個疤臉帶著幾個小混混看守著他們,甚至還給他們丟來了幾瓶礦泉水。

謝小凡笨手笨腳的擰開了礦泉水,在嘴裏含熱了,在嘴對嘴喂給了黑貓。

疤臉抽著煙看了他們一會兒,忽然問,“你真不是凡渡和謝故親生的?”

謝小凡眉眼低垂著,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

“癡情倒是挺像他的。”疤臉仰起頭長長地吐出一口煙,“凡渡當初為了謝故……嘖,也挺爺們的。”

謝小凡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這個疤臉言語之間,似是與他的兩個爸爸是舊識,“你……”

疤臉就是曾經的高天遠,如今不過是禾盛手下的打手,他的癡情不遜於凡渡,然而卻終究是錯付了,禾盛靠自己的頭腦混的風生水起,而他空有一身蠻力,已經追……都追不上了。

“你爸要是乖乖把麥種和錢交出來。”高天遠兩腿分開坐在沙發上,手肘搭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姿態放松地看著水泥地上的兩個少年,“我就放你們走。”

謝小凡許久都沒能說出話來,他低著頭,看著懷中的黑貓,眼淚啪嗒一聲掉下來,他又默默擡手擦掉。

高天遠看著面前的兩個少年,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曾經的自己,他甚至還把謝小凡手腕上的牛筋繩給解開了,以免手腕淤血出現什麽不可逆轉的神經性問題,又丟給他們幾件保暖的衣物。

謝小凡將黑貓抱在自己懷裏,用衣服遮蓋住它,用自己的體溫暖著他失血過多的身體,獨自一人與孤苦的黑夜對抗著。

轟隆一聲雷響,陰雲之中壓抑許久的暴雨終究是落下來了。

謝小凡不敢就這麽睡過去,他還沒有神經大條到這個地步,在犯罪分子的賊窩裏還能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