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別的咒紋(第2/2頁)

偏偏宮村又帶著口罩,如果讓兩層布料攔著空氣,是會連著鼻尖和脖頸都滲出汗水的悶熱程度,所以和旁邊嚴嚴實實拉著拉鏈的咒言師不同,宮村將高領的拉鏈一直拽到了領下,露著深黑色的口罩和偏冷白色的脖頸,太陽光打在細膩的白色上,幾乎要折射出瑩潤一般的色澤。

這是狗卷棘借給他的運動服。

理由很平常,被五條悟雷厲風行打包扔進咒高的宮村什麽都沒帶,昨天又被帶著去參加了咒術師的評定測試,余出的空隙只夠買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宿舍裏空蕩冷清又沒什麽人氣,而狗卷棘之前又被五條悟“拜托”了照顧新生,借一套舊的運動服而已,完全不是什麽為難的事情。

“定制的校服明天就會到,別的東西也會有伏黑君在周末幫忙送過來,很感謝狗卷同學的幫忙。”

宮村伊澄微微偏過頭,用藏在深色口罩後偏輕的音調小聲道謝,海藍色的瞳孔在日光下折射著細碎的微光,睫毛的陰影也在眼下打出淺淡的一圈暗色。

大概是顏色對比太鮮明,被冷白的膚色和強烈的陽光冷不丁一晃,狗卷棘捏著領口拉鏈的指肚都忍不住滲出了點細汗,他這個時候莫名其妙想到了昨晚看到的白皙耳垂和帶著水汽的發絲,然後才回過神來,慢了半拍地挪開視線,低低地回了一句“鮭魚”。

——其實只是一套舊的運動服而已,沒有必要這麽認真道謝的。

狗卷棘默默地心想。

——伊澄有點太過禮貌了。

——不停道謝也是,一直在用生疏的敬語也是,真希和胖達一直都在叫他“棘”,對比之下,“狗卷同學”這個稱呼……似乎就有點距離感。

——其實,可以稍微再親近一點的。

大概是青春期的想東想西,本應對於稱呼一點都不敏感的男子高中生難得心思纖細了一回,不過這種略微有點不甘心的心情其實也只持續了短短一瞬,因為狗卷棘很快就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說起來,伊澄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狗卷棘始終很在意。

在憂太問過伊澄的咒紋之後,得到的回答“和狗卷同學一樣”,究竟是什麽一樣?

是都習慣於將咒紋藏起來的方式一樣,還是說……

他們的咒紋一樣?

……

這個問題始終在咒言師心裏盤旋著,只不過有著各種原因的考量,狗卷棘並沒有選擇詢問。

說到底,就算他在排斥術式的狗卷家幾乎算是邊緣人物,但是家族裏都有誰擁有術式,狗卷家有沒有什麽旁系血脈這種事,狗卷棘還是很清楚的。

因為排斥術式,所以反對族內通婚,甚至不希望擁有術式的族人留下後代,本家早就沒剩下什麽人了,他算是最後的末裔,而其他零零散散的旁系大都遠離了咒術界,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但即便如此,分出去的若幹只旁系,也沒有一支冠上了“宮村”的姓氏。

除此之外,還有更加決定性的證據——宮村伊澄可以正常說話。

狗卷家族的術式,狗卷棘再熟悉不過了,曾經在死氣沉沉本家的時候,本家裏的族人都很少開口,靠著簡單的手勢和簡短沒有意義的詞匯來進行交流,如果伊澄也擁有同樣的咒紋,那麽他們此刻應該一言不發地“用心交流”,又怎麽可能正常地講話呢?

狗卷棘盯著訓練場上被真希拽去跑步的宮村伊澄,紫眸無意識地有點放空,只不過還沒等他從走神中回過神來,印在視網膜上的影像就讓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時值夏季,空氣泛著幹燥的炎熱,頭頂的陽光也曬得人心情浮躁,但在此刻,無論是心臟猛一跳的狗卷棘,還是一邊下意識看過來的乙骨憂太和胖達,亦或是從同伴表情中發現什麽的禪院真希,都在同時察覺到了空氣中一掠而過的不正常咒力波動。

——緊接著,下一刻,穿著狗卷棘的運動服的宮村伊澄,在訓練場外圍的跑道上,毫無征兆地突然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