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番外三(第2/3頁)

剛下戰場,收到京中來信,卻是嵐逸故去的消息,他眼看著當時的自己如瘋癲般不顧一切的趕回京城。

那是誰的哭聲?好難聽。

啊,是了,那個哭得撕心裂肺的人便是當初的自己。

燕穆寒終於從扭曲的夢境中醒來,睜眼時一顆淚順著那雙桃花眸滑落。

他似是沒有察覺一般,只是望著漆黑的、陰暗的牢房屋頂,手緊緊的攥著胸前的那枚玉墜。

那一年,燕穆寒還未來得及向父皇請旨賜婚,便再次收到了要領兵的旨意。

臨出征前,他與嵐逸約定了,待他凱旋,便迎娶嵐逸入府。

那時嵐逸親手解下了自己脖頸間的玉墜,湊近了一步,踮起腳將那玉親手戴在了燕穆寒的脖頸上:“我如今是沒什麽值錢的稀罕物件兒能做嫁妝啦,這平安扣是我家祖傳的好玉,勉強配得上王爺吧?”

這玉,他自那一日起,從未離身片刻。

最初嵐逸走了時,他還曾一度偏執的想著,是不是因著平安扣給了自己,才讓嵐逸出了意外。

那時他跪在嵐逸的牌位前整整三日一動不動,掌心中死死的攥著這枚玉墜子,猩紅著一雙眸子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

當時一巴掌抽醒自己的是誰來著?

對了,是他的二哥。

燕穆寒忽然笑了起來,短短一夢,他似是重新走完了這短短的一生。

他負了太多人,卻唯獨沒負了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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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親王是唯一能去天牢中送燕穆寒的人。

燕穆寒向他討要了紙筆,簡短的寫了兩封信遞給他。

悠然的端起毒酒,眼神中平靜灑脫的好似即將飲下的是什麽珍貴佳釀一般。

“老五,轉過去別看,太難看了。”

誠親王眼神中滿是哀傷,他背過身,聽著燕穆寒最後說道:“老五,最後一件事,我書房中有一方紫檀匣子,將那裏的書信一同交給皇上吧,有用的消息看完了便與我一同葬了吧。”

身後傳來酒杯落地的清脆聲,隨後是身體倒地的悶聲……

誠親王微微仰起頭,闔了闔眸子,唯有那顫抖的眼睫泄露了他悲慟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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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帝王立在臨華殿的窗邊,垂在身邊的手上捏著的正是燕穆寒留下的最後一封書信,筆跡蒼勁,卻透著深深的悔意——

皇兄:

臣弟無從辯解,終究是臣被蒙了心,做錯了事。

唯有一事講與皇兄,臣弟從未有過傷及老七的念頭,手下的晁殤擅自作了主。本不欲提及此事,現如今既已知真相,還望皇兄提防晁殤此人。

與皇兄自幼相伴的時日,是臣弟此生最輕松的時光。

皇兄向來心軟,還望皇兄莫要為了罪臣哀傷。

盼我大晟國泰民安。

罪臣 燕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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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的紫檀匣子正是誠親王按燕穆寒所求,從他府中取來的,那裏的書信都是寫給嵐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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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逸:

今日是你離開我的第五個月。

京中下了雪,冷的很。若是你還在,定要耐著寒意也要冒雪去瞧那紅梅綻放吧?

為何你昨夜又未入我的夢呢?

可是嫌棄我近些時日總飲酒了?我只是太想你了,若你不喜,我便不再飲了,只盼著你今夜能來我夢中見見我。

我本欲上書請父皇追你為王妃,可二哥和老四都勸我。最後你猜是誰說服了我?

是老七。

你最疼那個小子,真沒白疼,老七說你不會在意這些虛名,要我別將自己困在其中。

也不知道這個十來歲的小東西,哪裏學來的這些通透。

可是嵐逸啊,我不是要困住自己,我只是在怨恨自己。

你呢,你是否也曾對我有著怨?

念你的 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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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逸:

今日是除夕了。

昨個二哥來找我了,我倆許久沒像這樣喝上一頓了,他說看不得我在這樣頹廢,讓我有什麽怨氣便說出來,還說不如這次便留我在京中別再去沙場上拼命了……

他不懂,我留在京中還有什麽意義呢?

我是怨他,我出征前他應了會替我好好照應你,照應府裏,可結果呢?

我回到京城時連你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在府中等著我的只是一塊孤孤單單的牌位,難道我不該怨嗎?

有時候我真的在想,若我不是個親王,若我再優秀些,是不是那太子之位便也有可能是我的?那樣我是不是便能留得住你?

罷了,我如今說這些你也定是不願聽的,過了年,我便回峪州的軍中去。

過了晌午,我便要準備入宮去參加年宴了。

今兒個一早我特意讓人備了你最喜的豆沙湯圓,原來總嫌棄你怎就偏愛這甜膩膩的口味,今日吃起來卻格外香甜,我便連你的那一份一起吃掉了,你可別怪我啊。

今夜要守歲,明日的夢裏,你還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