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第2/2頁)

新樂侯現在多大?江大人心道,比他的長子還要小上幾歲,但這個辦事的老練程度已經勝過他長子許多了……嘖,江大人頓時決定要給長子增加功課。

顏楚音這會兒還不知道,他和沈昱一樣,也成為別人家的孩子了。

他和沈昱已經換回來了。這次的交換只持續半天,當天傍晚就換回來了。換回來後,顏楚音每日還是要去衙門報到,從那些擺滿架子的庫房中找出有問題的賣身契,然後一一核實受害者的身份,同時也進一步明確加害者的罪名。

至於沈昱,當他換回來後,他就沒法去幫顏楚音了。畢竟顏楚音這會兒正兒八經領著差事,是公差,不是私事。沈昱若是過度參與,傳出去不像樣子。

他只能和別人一樣,關注著案子的進展。又因為“他”在文人集會上做出來的那些事,如今關注這個案子的人不在少數!好在,衙門並沒有讓大家等上很久,該公布案情就公布案情,該拿人就拿人,該抄家就抄家,動作十分迅猛。

大案的案情公布了,小案自然也公布了。告示上明明白白寫著:“唐胡子”和“唐姑娘”名義上是一對父女,其實是夫妻,專門在讀書人中物色肥羊行騙。

章姓書生看到此告示,再也不能心存僥幸,想到日後前程暗淡,別提有多失魂落魄了。而其余的讀書人直到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一樁普普通通的騙錢案竟然引出了偽造戶籍的大案!而偽造戶籍竟是為了買賣流民!令人發指啊!

此案中,有一個三品大官給相關人員充當了保/護/傘。

這個三品大官竟然還是寒門出身!明明自己曾經過過窮苦日子,結果登上高位後,卻為了錢財,把手伸向了更窮苦的人。這個大官平日裏看上去也不奢侈,結果抄家的時候卻發現他的床下面堆著金磚,折算成銀子有好幾十萬兩!

光買賣流民其實弄不到這麽多錢,雖然每年都有地方受災,但災情嚴重到朝廷無法在第一時間看顧過來的程度,終究還是少數。之所以這個貪官一個人就藏了幾十萬兩的贓款,是因為京城中有一家日進鬥金的青樓也是利益鏈上的一環。既然只有把流民賣去青樓才能賣出最高的價格,那為什麽不自己開一家青樓呢?最好的苗子都留著,調/教著長大了,直接送到自家的青樓裏去賣笑。

躺在那些流民的血骨上吸錢,這錢比什麽都好賺!

除了這個已經官至三品的貪官,還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官員、小吏牽扯進案中。這些人自然全部被抓了,家產也被查抄了。而這些官員大都是寒門出身。

一時間,世家和“舊臣”一派開始揚眉吐氣了。

所謂“舊臣”,就是指那些在前朝當過高官的,本朝開國後,他們沒有陪著前朝一起死,但也沒有得到新朝的重用。他們沉寂了一兩代人,到了第三代才陸陸續續重新爬起來。因為有些底蘊,所以他們自認為比著寒門要高人一等。

他們通過聯姻等方式,結成了一張網。

大家口頭上自然不會真“舊臣”、“新臣”這樣地叫,但確實存在這麽一股勢力。他們對前朝沒有任何懷念,和那種一心想要復辟前朝的瘋子不一樣,只想在今朝重新爬到權利巔峰。香蓮社社長湯子寧所在的湯家就是這麽一種情況。

在這些舊臣看來,今上喜歡重用寒門,而朝堂上重要的位置都是可數的,寒門多占了幾個位置,留給他們的就少了。他們和世家一樣見不得寒門崛起。

如今寒門中出了這樣一個令人發指的貪官,他們心裏就得意起來了。

齊聚京城等著參加來年春闈的舉子們,大都還沒有嗅到那一份“風雨欲來”的氣息。但他們都變得低調了一些,再不復之前的那種高調了。章書生的遭遇叫他們心生警醒。哎,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不如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背書吧!

倒是不用備戰春闈的人,如京城中的平民百姓等等,一個個抖擻了起來,他們就像親眼見到了似的,傳著新科解元沈公子和新樂侯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自古以來,人們就愛聽這些事。

君不見戲台子上演霸王,不演他一生跌宕,只愛演他與心愛之人的生死相隨;君不見腳力在路邊茶攤聽說書人講史,不愛聽什麽天下大勢,最愛聽的永遠都是前朝某攝政王和某太後的風流韻事……咳,到了沈昱這裏也是一樣的。

好了好了,我們都知沈解元才思敏捷、人品高潔,也知他樣貌俊朗、卓爾不凡,這些都不用再講了,就講他沖冠一怒為紅顏……啊不是,為新樂侯吧!

解元當時是怎麽拍得桌子,又是怎麽生得氣,是怎麽講得道理,又是怎麽拂袖而去!最最關鍵的是解元當時是怎麽忍無可忍罵得人!一定要多講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