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第2/2頁)

“我已非吳下阿蒙!不要用老眼光看我!”

“新樂怎麽沒叫我們一起去?既然我們捐了銀子,雖銀子不多吧,那也花了我大半年的月例……我們也該去問問考場的夥食好不好,沒叫我浪費錢!”

……

消息傳到皇上耳中時,皇上正和太子議事呢。

匯報消息的人知道皇上對顏楚音有多看重,自然在匯報時把顏楚音高高地擡起來,說顏楚音有多負責啊,有他多關心考生啊,說考生們對他多感激……

太子聽著聽著,面色有些古怪,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皇上看了過來,太子忙說:“音奴果真長大了,兒臣很是開心。嗯,兒臣這全都是因為開心啊!”我肯定不能告訴父皇,音奴之所以跑去貢院,根本沒那麽多復雜的心思,單純就是想接沈昱回去而已。這話肯定不能叫父皇知道。

畢竟這是音奴的秘密嘛!做大哥的怎能多舌把秘密說給長輩聽?

皇上:“……”

朕什麽都知道!音奴肯定是跑去接沈昱了!

皇上虛偽地說:“朕也覺得欣慰。”

“是啊是啊。”太子呵呵地笑著。

父子倆“演”了一來回,就給這個事情定下了調子。第二天的早朝上,自然又有人上書把顏楚音和考生們都誇了一遍,誇顏楚音心有大義,誇考生知恩。

還有人上書誇宗室子的,就是那幫跟著顏楚音捐了錢的昔日紈絝們。皇上便一臉欣慰地下了口諭,叫禮部備好了文房四寶,回頭給這些宗室子們送去。

很快,鄉試第二場開始了。本朝秋闈第二場考官場應用文。例如問某地發生了某起案件,如果你是當地父母官,要怎麽判案,最後的案宗應該怎麽寫。如何判案是看考生們對律法的熟悉程度,如何寫案宗是看考生們會不會寫官場應用文。又例如問你任某官職,上司給你發了某公文,你應該如何回對等等。

這一場對於沈昱來說,也是容易得很。

先不說他對律法、朝廷公文滾瓜爛熟,他連真實的案宗都看了不少!平日又有意識在關注家國大事。這一場考試對於他來說,比著前一場還要簡單些。

第三場考策論,問的是國計民生。

沈昱考前忍不住猜了一下題,以為第三場很可能會考一些與“啟發民智”、“禮”有關的題目。結果竟是猜錯了,第三場的題目平平無奇,問的是農政。時人重農,農政題在科考中經常出現。這一次問的也是老生常談的——貴粟論。

這個政策最早提出來的時候,是說農民可以通過糧食向官府購買爵位,當他們犯罪時,還可以用糧食替自己贖罪。後來漸漸變成一種主張,就是提高糧食的價格和地位,讓人們意識到糧食的重要性,從而大大地促進農業的發展。

沈昱在答題的時候,決定從這個政策的劣勢入手——它會導致地主階級的興起,讓地主獲得重要的政治勢力,而這顯然是對底層農民的進一步的壓迫。這也是各種聲音說了很久在江南改稻為桑,但朝廷一直沒有真正實行的原因。

糧食是重要的!貴粟論大體上是沒錯的。

就像改稻為桑是沒錯的一樣。不僅沒錯,它其實能大大促進經濟。

但為什麽朝廷還不想辦法去推行改稻為桑呢?

因為只要那個劣勢得不到解決,那麽底層百姓們的路永遠會越走越窄,他們的日子永遠會越過越難。而這些底層的百姓才是真正占了人口大頭的!他們要是過不好,還談什麽“民富”?民富都談不上,又談什麽仁政,談什麽國富!

沈昱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去打草稿,又花了大半天去修改,最終才鄭重地把自己的觀點抄到紙上。貴粟沒有錯,他要讓貴粟真正“貴”到底層百姓身上去!

這一場考完時,鄉試就徹底結束了。

沈昱和那位對他說恭喜的太學同窗,兩人號舍隔得不遠。所以排隊離開貢院時,兩人又排在了一起。同窗忍不住問:“沈兄,你今日瞧著也很精神……”

沈昱:“……”

他心道,再精神又如何,音奴都被你們擠走了!

同窗沖著沈昱擠眉弄眼。我未婚妻前兩場都來了哦,雖然沒能和她說上一句話,但我府上的小廝看到了未婚妻府上的馬車,我未婚妻肯定來了。你呢!

同窗問:“沈兄瞧我精神不?”

沈昱:“……”

好想說一句不怎麽精神,誰叫你那天扯我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