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第2/2頁)

“天下歸心”的障礙是什麽?是世家啊!

沈昱在心裏打完草稿,備好筆墨,在紙上行雲流水地寫了起來。

都說太學四公子是君子的典範,但此時此刻,沈昱一身鋒芒根本藏不住!那一身鋒芒盡都落在紙上,就像刀劍,又像洶湧的暗流,誓要破開所有魑魅魍魎。

文章洋洋灑灑一氣呵成。

剛整理好,就趕上侍衛們來送飯了。沈昱要了一碗熱乎乎的湯,又要了肉餅、素餅和糖餅各一張。其實他一頓飯吃兩張大餅就夠了。糖餅放涼也不影響口感,是留著當夜宵吃的。他近來半夜很容易餓醒,估計身高還要躥一躥吧。

考生不允許帶蠟燭。因為這有失火的危險。而考場屋舍密集、人員稠密,一旦失火,後果不敢設想啊!一到傍晚,天光微暗,沈昱就收拾東西準備睡覺了。蓋著兔絨披風,他睡眠質量不錯,這一副輕松寫意的樣子簡直叫人側目!

第二天,沈昱把剩下的題目做了,只留最後一首詩沒寫。

第三天,沈昱開始作詩。那首詩的題目倒是不難,和祭祀有關,但限制了“韻腳”,全詩最後四個字已經圈死了。這就相當於帶著鐐銬跳舞。因為沈昱的時間很充裕,他在紙上寫了四五首,最後挑了本人最滿意的一首抄到卷子上。

如果被同考場某些文思枯竭的人知道沈昱竟然如此奢侈,他們估計要氣死吧。文曲星君為何這般不公平?有些人如沈昱,星君只怕是拿著滿筐的才氣使勁地往沈昱身上倒;而有些人,星君用吃飯的小勺子舀了一點才氣出來,還得手抖兩下,把勺子裏那一點可憐的才氣又倒掉大半,才不情不願地灑到他們身上。

他們一首詩都還沒寫完,還在絞盡腦汁地推敲其中的某個字眼,沈昱完成的詩就有四五首!每一首哪怕算不上什麽千古名篇,也是能讓人拍案叫好的!

等到本場考完,大多數人都是萎靡不振的樣子。有兩個上了年紀或者情緒過於緊繃的,更是直接昏迷了過去,好在考場的侍衛訓練有素,立刻就把人擡出去了,沒有引發恐慌。再看沈昱,他拎著考籃,不緊不慢地順著隊伍走出考場,除了眉目間暗藏些許疲憊,衣服也好,頭發也好,竟然都是整整齊齊的。

一時間,排隊等著離開考場的人——經過三天三夜的折磨,大家的臉色都很差勁——有不少都忍不住用一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看著沈昱。來人啊,快把這個畫風與我們截然不同的人叉出去!憑什麽我們無精打采,就他神采奕奕!

我們考的真是同一場鄉試嗎?

沈昱沒覺得這些目光刺目,心情很好地向大家回以微笑。

當下便有一位同樣來自太學的學子,平日裏和沈昱有過交流,忍不住說:“沈兄看著胸有成竹……”雖然這次的考題沒有很難,但想要答好也不容易啊!

沈昱做出一副訝然的樣子,忙說:“我也是強裝的。友人在外等候,只怕已經焦心難耐。若是被他瞧見了我虛弱的樣子,心裏肯定難受。我是裝的。”

“原來如此……”太學子恍然大悟。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立馬揉了揉臉,似乎想把臉上的疲憊揉沒了,學著沈昱的樣子挺胸擡頭,裝出很有精神的樣子。

但他的氣色還是不如沈昱!只是有個虛架子而已。

見沈昱盯著自己看,這位太學子頗為不好意思地說:“我、我亦有家人在外等候……”貢院外頭有一排樹,樹下可以停靠馬車。他的未婚妻說不定此時此刻就在樹下面等他。大庭廣眾之下,兩人不好見面訴衷腸,未婚妻就只是想在第一時間看一眼他而已。被沈昱提醒後,他覺得自己也不能叫未婚妻擔心。

沈昱並不知道太學子心裏念著誰,笑道:“原來你我是一樣的。”

太學子:“???”

沈昱什麽時候訂婚了?沒聽說啊!

太學子覺得沈昱可能誤會了,小聲說:“許、許是不一樣,是我的心、心愛之人。”他覺得不好意思,因此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說得微不可聞。

沈昱沒怎麽聽清楚,只聽見心什麽什麽的。

沈昱心道,我同樣也心念著音奴啊,怎麽就不一樣了?便認真地強調說:“我與他……雖不是家人,但勝似家人。所以你我此時所想應是一模一樣的。”

太學子:“!!!”

雖(現在)還不是家人,但未來夫妻同體就是一家人了。太學子覺得自己明白了沈昱的意思,原來沈昱也低調訂婚了啊,忙拱手道:“沈兄,恭喜啊!”

快,現在輪到你對我說同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