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2頁)

黎青夢微怔,抿了下唇說:“這個杯子……你有在用啊。”

康盂樹嗯了聲:“果然比易拉罐好使。”

“天底下也沒有幾個人會用易拉罐當牙刷杯的。”

自然,天底下也沒有幾個人會選擇送一份彩虹給她,沒有幾個人會傻乎乎地拿出所有的積蓄借給她,沒有幾個人會徒手臨時搭一間海底餐廳給她……而集這些於一身的,天底下獨康盂樹一個人。

一個會開著夜車聽整夜的恐怖案件,看恐怖電影卻會緊張,說話總是沒個正經的,卻在關鍵時刻一定會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康盂樹擦完車頭,就見黎青夢一直呆站在車門處,水管一直反復沖刷著同一片車窗。

“那裏沖得夠幹凈了,該換地方了。”

他出聲提醒,黎青夢突然回過神,冷不丁地說:“來不來詞語接龍?”

“……什麽?”

康盂樹傻眼。

“誰接不下去了,剩下的洗車就誰包。”

“那麽麻煩幹什麽……我來就行啊。”

“不行,要公平起見。”

“行行行,接就接。”

“不許故意輸。”

康盂樹剛打算這麽做,就被她發現了,只好投降:“同音詞就行吧?”

黎青夢點頭,首先起頭說:“飛鳥。”

他立刻接上:“鳥叫。”

“鳥叫不算正經詞匯!給你次機會換一個。”

“……嘖,鳥鳴,這總行了吧?”

“行。”她滿意道,“鳴響。”

“響雷。”

“雷雨。”

“雨水。”

兩人速度越來越快,話趕話地接上了。

“水平。”

“平庸。”

“庸醫。”

“醫生。”

“生煎。”

“堅強。”

“強健。”

“健康。”

黎青夢頓了一下,忽然說:“康盂樹。”

“嗯?”

他應聲。

黎青夢笑道:“我在接康的詞呢。”

康盂樹不服氣:“……這哪算詞匯,你剛還嚴格說我那個鳥叫不算。”

“我知道。”她驀地輕輕吸了下鼻子,又很固執地從嘴裏念叨著這三個字。

“康盂樹。”

“……”

她擡眼無比克制地望向他,滿腹一籮筐話語的眼神到最後,只是輕飄飄化作這三個字——

康盂樹。

他捏緊手上的抹布,在和她對上眼的瞬間,抓著抹布的手指全是爆起的青筋。

“康盂樹。”

她又徒勞地叫著他的名字。

“……我在。”

他回應她。

“康盂樹。”

“我在。”

“康盂樹。”

“我在。”

只要她呼喊他的名字,他就一定會回應。

……

那一個天氣白慘到過曝的下午,一場好好的詞語接龍,到最後變成了兩只復讀機你來我往的對白。他們和藏在樹梢裏嘶聲力竭的知了一起,不知疲倦地循環往復下去,仿佛只想活在這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