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頁)

算了。

他嘆了聲氣,去了樓下。

周兮辭坐在一樓大廳靠南邊的一排長椅上,懷裏抱著個書包,等他這麽點功夫手裏還拿著本古詩集小冊在看。

但估計看得也不認真,陳臨戈還沒靠近,她人已經察覺到什麽,擡頭看了過來。

他臉上的傷遮不住。

“你……”周兮辭看著他走過來坐下,手裏還抓著那本古詩集小冊,“我以為你被打到住院了。”

陳臨戈笑了:“你當我爸真是借高利貸的啊?”

“那怎麽……”周兮辭反應過來:“是陳叔叔住院了?”

“嗯。”

周兮辭一驚:“你還手了?”

“可能嗎?”陳臨戈言簡意賅道:“情緒太激動暈過去了。”

“哦。”周兮辭想了想:“被你氣的吧。”

陳臨戈把她手裏攥著的小冊抽出來敲了下她腦袋:“會不會聊天?”

周兮辭笑了笑,垂眸看地上瓷磚之間的縫隙,手指無意識揪著書包的帶子,“陳臨戈。”

“嗯?”

她不知道怎麽開口,陳臨戈嘆了聲氣,人往後一靠,盯著她的側臉:“想問我志願的事情是嗎?”

周兮辭擡起頭,愣愣看著他。

“我那些書都是有數的。”陳臨戈在她拿走報考指南的第二天就發現書不見了,只是她沒主動問,他也就順著裝作不知道,“偷東西都不會偷,那麽厚一本報考指南,書堆都矮一截。”

“我也不叫偷吧。”

他糾正道:“是光明正大地拿。”

她笑笑,揪著書包帶子沒松手,又扭回頭繼續看地上的磚縫:“所以,就算你高考沒有失利,你也還是打算回溪城的對嗎?因為我給你打的那個電話,你擔心我在溪城過得不好,你覺得是你把我丟在這兒的,即使我跟你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你也還是要回來。”

周兮辭低著頭,眼淚一滴滴掉在手背上,“但你成績那麽好,你想到陳叔叔可能不會讓你報溪城的學校,所以你就故意沒考好……”

“不是。”陳臨戈揪著她的袖子拽了拽,等她擡頭看過來時才說:“不是故意沒考好。”

他用袖子往她臉上一抹,“我不是會拿自己未來開玩笑的人。”

周兮辭被他袖口蹭得臉疼,但也沒動,只看著他不說話。

陳臨戈嘆了口氣:“我說,但你別哭了。”

“嗯。”周兮辭仍舊看著他。

陳臨戈沉默了會,忽然無奈地笑了下:“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周兮辭吸吸鼻子,“那我問你答,陳叔叔為什麽會動手打你?”

“他跟你一樣,也以為我是故意沒考好。”陳臨戈像是找到了切入點:“高考前一天,我媽也看到了我夾在報考指南裏那張紙,她可能覺得我養不熟吧,就提出了退養的事情。”

周兮辭猛地擡起頭。

陳臨戈閉著眼往後一靠,“我當時確實挺想回來的,不僅僅是因為你打的那個電話。”

陳臨戈剛到陳家那幾年,蔣玉雯對他並不差,盡管後來有了陳臨舞,對他沒那麽關心了,可吃穿用度上總不會虧著他,心裏也還是拿他當一家人。

直到陳臨舞八歲那年夏天。

那天蔣玉雯和陳建業臨時要出趟差,家裏保姆剛好請了兩天假,照顧陳臨舞的任務便落到了陳臨戈頭上。

陳臨戈當時還在學校遊泳隊,保姆要回來的那天傍晚,他接到教練的電話要去隊裏一趟。

陳臨舞那會還嬌氣得很,說什麽都要跟著哥哥一起,陳臨戈沒轍只能帶她一起去了隊裏。

“哥哥要去找教練,你在這裏等我。”臨走前,陳臨戈把自己的手機留給陳臨舞:“別亂跑。”

“知道了。”陳臨舞捧著手機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還催著他快走。

陳臨戈笑著揉了揉她腦袋才起身去教練辦公室,大概在裏面待了半個多小時,他忽然聽到樓下保潔阿姨在喊有人落水了。

陳臨戈當時心裏一慌,從窗口往下一看。

陳臨舞剛被聽到動靜的安全員救上來,要不是教練攔著,他可能直接就從二樓跳了下去。

陳臨舞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陳臨戈站在搶救室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被接到電話趕回來的蔣玉雯劈頭蓋臉打了一頓也沒想著躲,只是一遍遍說對不起。

蔣玉雯瘋了一樣,巴掌和撕扯一下比一下狠,掙紮間,陳臨戈裝在口袋裏的報名表掉在地上。

周遭淩亂的腳步踩了上去,踩臟了,也踩碎了他少年時期的夢。

這次意外溺水之後,陳臨舞的身體落了下嚴重的病根,小小年紀便體弱多病,而蔣玉雯也對陳臨戈起了強烈的防備心,當著陳建業的面只是冷漠,私底下卻是各種冷嘲熱諷。

母子間的隔閡與矛盾越拉越大,蔣玉雯在陳臨戈的沉默中愈發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