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兮辭只是外人

周兮辭從記事起就住在紅杏孤兒院, 陳臨戈就是她的哥哥。

她不記得父母,沒有被遺棄的記憶,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 別人是由父母教,周兮辭只有哥哥。

如果不是七歲那年隨養父母回紅杏看望周新萍,意外聽到周新萍和徐慈英說起她的身世,周兮辭一直都以為她和陳臨戈是親兄妹。

可即使沒有血緣關系,陳臨戈待她也如同親妹妹一般,甚至在有了自己的妹妹之後,這份好也從來沒有變過。

知道陳臨戈要隨養父母搬去滬市的消息, 周兮辭大哭了一場,有好一陣子都沒有理過他。

他離開的那天,徐慈英和周國成下樓送他們一家人,她躲在樓上陽台看見陳臨戈一直擡頭往上看,可直到車開走她也沒有下樓。

陳臨戈剛到滬市, 給她打了好多好多電話, 她不接, 後來陳臨戈趁著放假偷跑回來,她又沒有原則的心軟,拉著他的手一邊流淚一邊說哥哥不要丟下她。

她哭得那麽可憐那麽傷心, 陳臨戈眼睛也紅了, 他用自己的T恤擦掉她的眼淚,很鄭重的說不會,他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

那個時候陳建業的事業剛剛起步, 陳奶奶因病離世之後, 他不放心把兩個孩子留在溪城交給別的親戚照顧, 便和妻子商量把兄妹倆接到自己身邊, 日子苦是苦了點,但好歹一家人住在一起。

父母工作忙,陳臨戈便擔起照顧陳臨舞的責任,每年只有寒暑假才有時間回一趟溪城。

平時見不到面,他就每周給周兮辭打一個電話,因為是長途話費貴,兩個人並不能聊很長時間。

後來陳臨戈給她注冊了一個Q.Q號,周兮辭家裏沒有電腦,她便每周跑去簡凡家裏和他通半個小時的視頻電話。

從十歲到十二歲,周兮辭雖然不能像以前一樣和陳臨戈朝夕相處,但他對她的好卻從來沒變過。

他會把自己的零花錢和壓歲錢都攢起來留給周兮辭,給她買書買文具,買生日禮物和公主裙。

陳臨戈初三那年,因為訓練和備考一個月才放一次假,留給周兮辭的時間並不多,可她依然每天都很期待月底的到來。

每次通話,大多都是周兮辭在說,陳臨戈只偶爾才會說幾句,她說開心和難過,說學校和生活。

交到了什麽朋友,什麽數學好難訓練好累,所有對著父母能說的不能說的,她通通說給陳臨戈聽。

她不想因為距離而和陳臨戈有了疏離感,她想讓他參與進自己的生活。

那一年寒假,陳臨戈沒有回溪城,和周兮辭的聯系也是斷斷續續,她以為是學業和訓練忙,並未太上心,只是固定每個時間在Q.Q上給他留言。

直到六月的一通電話。

她記得那天是星期六,還沒有到每個月陳臨戈給她打電話的時間,看到來電時,周兮辭很驚喜,立馬接通了道:“哥!你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了?還好我今天沒有去訓——”

“是小辭嗎?”

電話那頭並不是陳臨戈的聲音,周兮辭一頓,抓著話機愣住了神。

“是小辭嗎?我是你蔣阿姨。”

“哦,蔣阿姨好,我是小辭。”周兮辭已經有好些年沒見過蔣玉雯,平時也只能在父母的言談之間得知她和陳建業的事業已經做出成就,現在在滬市混得風生水起。

蔣玉雯說:“你哥沒有放假,我今天給他收拾房間看到了手機,也看到了你給他發的消息。”

周兮辭不知道跟她說什麽,只能又“哦”了聲。

“是這樣的,阿姨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有件事想跟你說。”蔣玉雯沒有拐彎抹角,也沒有給周兮辭問出什麽事的時間,便直接道:“你也知道的,你哥現在是關鍵時期,我希望你平時要是沒什麽事就不要給他打電話了。”

周兮辭咬著唇角,“我也沒有每天都給他打……”

蔣玉雯語氣冷淡地打斷道:“我知道你和你哥關系好,可再怎麽說他也不是你親哥,你這樣總是打擾他對他學習和生活都有影響。”

周兮辭鼻子一酸,聲音帶著哭腔:“可是我哥沒有跟我這麽說過。”

蔣玉雯笑了聲:“你哥哥那個人是什麽品行你也是知道的,從小到大他對誰都好,也說不出什麽狠話,你們從小在紅杏一起長大,你有什麽難處,他怎麽可能不幫你。可是小辭,人要有廉恥心也要學會知足,你要明白你和陳臨戈沒有血緣關系,他也沒有照顧你的義務。”

周兮辭說不出話來,沉默好久才吸了吸鼻子問:“這是我——陳臨戈的意思嗎?”

“是誰的意思不重要,阿姨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跟陳臨戈聯系了,他有自己的妹妹要照顧。”蔣玉雯不動聲色掐掉了周兮辭心裏最後一點念頭,“他和我們才是一家人,你對他來說只是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