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2章

08692-只有真正遭遇才有定論

我以這些閑人的說法為素材繼續發文字信息給裴悟曜:“雖然‘師父’也帶有‘父’字,但與凡人界的父母兒女關系真的很不一樣。凡人生孩子,尤其是在早些年社會整體物質條件不佳的時代,往往有著養兒防老的意思,父母照顧兒女小時候、兒女照顧父母年老時。但修士收徒弟一個是希望自己的修煉感悟能在徒弟身上傳承下去,更重要的是通過教徒弟來進一步感悟自己的道。”

我:“修真界的師父並不需要徒弟將來養自己,而只看重自己現在、未來能不能通過徒弟這個工具成就更好的自己。師徒關系的功利心更重,多談有無利益,感情則很次要。”

裴悟曜:“修士當老到喪失自理能力的時候,也不需要徒弟照顧嗎?”

我:“如果沒有重傷,修士很難老到那個地步。純粹的衰老最多讓修士戰鬥力下降,不至於影響到修士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再說修為在金丹期及以上的師父,不需要實體食物,身體也不懼嚴寒酷暑,實在不行找個清靜的地方一窩,安靜體會自己走向死亡的過程,心裏雖然會惆悵,但不至於太無法接受。”

我:“一個修士如果躺在床上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徒弟給自己安排這安排那,自己成為徒弟的拖累,還必須承受徒弟明裏暗裏的不耐煩,才會暴躁。很多修士並不怕死,但不能接受自己活得太難看。”

裴悟曜:“我見過一些自稱不怕死的修士,但他們真正快被妖獸吃掉的時候,卻會痛哭流涕地求妖獸饒了他們,即使他們明知道妖獸不會憐憫獵物,甚至根本聽不懂人類語。只有當與死亡非常靠近的時候,才能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畏懼死亡。”

我:“也對。除了有著隔離感的記憶片段外,我並不真正靠近過死亡,你呢?”

裴悟曜:“除了妖曜給的、我不確定是不是真屬於我的記憶外,我也沒有清醒地靠近過死亡。說不定我在快死之時也會跪下求饒?”

我:“求妖獸?還是求已經不愛你的人?從感情的角度說,這很屈辱;從理性的角度說,這份哀求不會得到回報。所以,真的要在靠近死亡的那個必須爭分奪秒搜刮生機的關頭將時間浪費在那些無用功上嗎?”

裴悟曜:“也許在那個關頭,理性消失、感情也混亂,只剩下了不顧一切試圖抓住些什麽的念頭?”

我:“其他人不一定,但我覺得雲霞宗的現任掌門絕對不會在關鍵時刻失去理性,因為那是他刻入靈魂的本能。如果他真的死亡,一定是在他已經推算完畢所有可走道路後得到的最優解。他一定會用他的死亡給自己、給雲霞宗謀算出一份足夠大的利益,絕不會浪費掉自己一生僅有一次的死亡機緣。”

08693-可以接受

我等了片刻,問:“你怎麽不回話了?”

裴悟曜:“木樁子。”

我:“你不是在我說空話的時候變木樁子,而是在你不想說話的時候變吧?”

裴悟曜:“我的行為當然是以我的心情、我的想法為主。”

我:“很好,繼續保持。我很期待你在我的話嘮沖刷下毫不動搖的表現。”

裴悟曜:“我可以直接叫你裴林嗎?”

我:“可以。”

裴悟曜:“現在跟在我們後面的那些人好像不能接受徒弟直呼師父的名字,那麽雲霞宗弟子能接受嗎?都說雲霞宗的稱呼混亂度很高,有高到不叫師父的程度嗎?”

我:“外門和雜役大概不太能接受,但內門問題不大。直接叫師父名字不是最失禮的,還有叫師父為老匹夫、老不死、王八蛋等等的。如果你在凡人界上過學你就會知道,學生給老師取綽號屬於日常項目,有時候學生在對老師表達親近或者憤怒的時候也會當面叫那些老師的綽號。多數時候被叫的老師、其他聽見的老師都可以接受。”

我:“不過正式場合盡量不要這麽叫。好在修真界的正式場合極少。比如如果我與你舉行公開的收徒儀式,在儀式上你便必須叫我師父,儀式結束後你可以繼續叫我名字。”

裴悟曜:“我沒在凡人界生活過,在修真界的生活也才剛剛開始,我建立世界觀的時候是在妖獸區域,有些別人視為常識的東西,我不理解,會不會影響很大?”

我:“不會。尤其你是個劍修。劍修太有常識才會被異樣注視。哦,等一下,你還沒有定下當劍修,這件事在你築基之前都定不下來,那麽就需要換種說法:你師父我是個劍修,被無常識劍修教出來的徒弟,太有常識才是神奇。”

裴悟曜:“可都說你全知了世界呀。”

我:“對我來說,極端小概率的事件,與天天都發生的日常,看上去同樣熟悉,都算是於我而言的常識。所以當我說‘常識事件’時,很多人就會茫然‘瘋了吧?這玩意是常識?’,聽多了後他們還會產生自我懷疑‘裴林說的我怎麽完全聽不懂?其實瘋的是我吧?’所以授課處堅決不讓我教大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