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啊,是在做什麽好吃的嗎?”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男人一面笑呵呵的高聲應答,一面快步向下走去。

佐伯剛雄走近廚房,才發現地上那攤紅紅的東西是紅色的液體,混合著細碎的白色骨渣。

這味道可真奇怪。

甜甜的鐵銹味兒充斥著整個廚房,男人沒太在意,他伸手推開了廚房。

女人站在案板前,一身白色的小洋裙搭到膝蓋,露出半截小腿。

她似是一只手按在案板上,另一只手握住的是把嶄新錚亮的大砍刀,血滴順著刀刃慢慢淌到地板上。

地板上是一片片刺目的猩紅,血水淹沒了整個廚房的地板,白色骨渣浸泡在血中,還在滋滋冒著熱氣,像是從人身上剁下來的,殘留一絲溫度。

女人一下一下狠狠剁在木質案板上。

“砰、砰、砰……”

“伽椰子,”男人愣怔半晌,艱難吞咽了口口水,本想後退,但不知為何,竟然又向前走了幾步:“你在砍什麽?”

女人漆黑長發垂到腳跟,佐伯剛雄不記得伽椰子的頭發什麽時候長到這個地步了。

女人慢慢轉過頭,身體卻沒有動,她凝視身後的男人,露出一個遲緩的笑容。

——物理上的轉頭。

九十度那種。

她輕輕說:“你來了呀?”

女人咯吱咯吱笑起來,低聲道:“我在給你做食物呀,我親愛的——”

“丈夫。”

雞皮疙瘩從脖頸後鉆出來,寒意湧上頭頂,女人冰冷的吐息仿佛就在耳廓邊,佐伯剛雄震悚地呆在原地,呆呆把視線從扭曲的女人身上移到她在砍的東西上。

他愣住了。

女人蒼白的手指上還突地暴起著數根細密的紫紅色血管,在那雙鮮血淋漓的蒼白手掌下,是一顆頭顱。

一顆熟悉的、男人的頭顱。

男人只有大半個腦袋還留在案板上,在雪亮鋒利的刀刃下無所遁形,稀爛的血肉和骨渣混在一起,稀疏的頭發三三兩兩飄到地上,覆在那層薄薄血水上像是一層蠕動的黑色芝麻蟲。

看上去腥臭又惡心,讓人作嘔。

男人的半顆頭顱還在案板上掙紮,嘴巴張開,露出空蕩蕩的食道。

它眼珠暴起,血管賁發,猙獰又扭曲地看向站在廚房裏的男人,發出無聲又可怕的哀求——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那顆頭為什麽……這麽熟悉?

佐伯剛雄呆呆看著案板上的那坨東西,內心一陣惡心,但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那顆人頭,怎麽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他終於意識到這件事,驚恐睜大眼睛,與此同時,他聽見了自己的妻子似乎冰冷又急促地低喘了一聲,喘息中包含著興奮且不加掩飾的惡意。

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做了什麽把戲……

巨大的驚恐讓他下意識想要去質問伽椰子,最好能用暴力讓她屈服求饒,以此來獲得片刻安心……但,下一刻,他的意識忽然消失了一下。

佐伯剛雄迷茫地睜眼,此刻他還沒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下一刻他就明白過來——

自己竟然成了案板上、砍刀下那顆血肉模糊的頭!

劇痛傳來,他驚恐瞪大眼睛,目眥欲裂,試圖張嘴發出絕望的嘶吼和求饒,然而發出的只有喉管間嘶啞的氣流聲。

白裙女人低下頭,慢吞吞舉起了剁骨砍刀,嘴角咧開一個蒼白詭異的弧度,漆黑眼瞳逐漸蔓延到整個眼眶。

“不——”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明明,應該是他來問責伽椰子,這個女人應該被他狠狠教訓才對——

在砍刀剁下來的那刻,佐伯剛雄看見自己失去了頭顱的身體,沒有腦袋的四肢亂七八糟在地上揮舞,磕磕絆絆似乎想往廚房外跑。

然而,天花板上突然垂下來一絲一縷的黑色頭發,籠罩了整個房間。

像是從血肉中長出來的黑發宛如有生命一樣,不容抗拒地纏繞上他的身體,把那個撲騰著想往外逃的無頭身體拖在血水浸泡的地板上拉了回來。

“砰。”

門關上了。

“不、不要——”

男人絕望又驚恐的痛呼很快響起,然而在沉悶綿密的黑色頭發包裹的繭中,如石沉大海,悄無聲息。

“哢擦。”

一刀砍在了頭顱上。

【剛雄突然變了臉,伸腳向伽椰子胸口狠狠踢去,失去重心的女人向後倒去,一路摔下樓梯,昏迷過去,只有腦後勺慢慢溢出來紅色的鮮血。】

“哢擦。”

一刀砍在了手臂上。

【佐伯剛雄一掌打在女人的臉上,女人頭上的鮮血往外甩出幾滴;沒有顧及她的求饒和解釋,右拳狠狠打在她臉上,青腫和血紅一起鋪開,骨裂的清脆聲哢擦響起。】

“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