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4/5頁)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不是和你說,你們母親的遺願是完成一件偉大的藝術品?”

女孩兒聲音含笑,一直不緊不慢地說著話,但直到這一句話吐出,蠟像面具男才倏然肉眼可見的繃緊了渾身肌肉,就連身邊的空氣都似帶上幾分冰冷殺意。

西黛爾笑容不變,嘴角甚至有擴大的趨向,她依舊雅致的笑著,微微偏頭撩了撩頭發,眼眸中神色溫涼。

她心情愉悅地想。

看,猜對了。

在特魯迪的日記中,看似記載著,她生下了一對連體雙胞胎後,被毀容畸形的那個孩子逐漸心理變態的故事。

然而,真正心理變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並不是先天性臉部殘疾的弟弟,而是……

那個看似是正常人的哥哥。

描述弟弟時的“他”,和記載哥哥時用的“他”,因為沒有寫名字,看上去像是記載了一個畸形孩子的變態成長史。

但其實這兩個“他”指的並不是同一個孩子。

小鎮人們認為的怪物,是畸形弟弟。而母親特魯迪在筆記中恐懼的怪物,是那個看似普通的孩子,文森特。

西黛爾在看筆記時,便察覺出異常,但直到蠟像面具男跳下來的那一刻,她才確定了心中猜測。

在那本筆記中,特魯迪前後變化太快了。上一刻,她還在溫柔愛撫弟弟,下一天,便立刻因為見到了可怕的一幕,而對弟弟驚懼異常,甚至如同觀察怪物般觀察起來。

看似正常的轉折,卻因為筆記詳細的記載,讓這個轉折變得矛盾。

最大的矛盾點,便是在描寫前後兩個“他”時,特魯迪明明對弟弟傾注太多心血和關注,不可能因為一晚的經歷,便讓她對弟弟的情況從了如指掌變成不大詳盡。

除非,前後的“他”並不是一個人。

前邊的“他”是弟弟,後邊的“他”是哥哥。生理殘疾的是弟弟,心理有病的是哥哥。

隨後,在蠟像面具男跳進洞中,差點兒滑倒時,西黛爾才真正肯定自己的猜想。

雖然被衣物阻隔,看不見他手腕是否有瘢痕。但,這個地下室經常有人打掃,如果是經常來此的人,不可能不清楚梯子下邊、地下室中的凝蠟位置所在。

按理說,蠟像面具男在地下室生活了十多年,本來應該很清楚這裏的布局,但他跳下時,表現出的模樣,卻像是多年沒有回來一樣。

為什麽呢?

要麽,是他不願回想在這裏居住的記憶,但根據現有線索,不太可能;要麽,是有人故意欺騙了他,讓他以為這個地方已經不能進入,很大可能上,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母親的筆記、光碟等遺物。

才會在西黛爾說出那些話時,哪怕盡力掩飾,也依舊能看出他的震驚的肢體語言。

欺騙他的人選,也只有他那個心理有病的哥哥。

西黛爾暫時還不清楚那個哥哥文森特殺貓、傷人以及偷屍體等等舉動的起源,可能是真心為弟弟報復,也可能……只是單純的心理變態。

畢竟都能幹出把親弟弟騙在小鎮,陪著他一起殺人、制人屍蠟像這種事兒了,指定不是啥好人。

一直聽到這句關於母親遺願的話,蠟像面具男才緩緩停下沉重的腳步聲,他慢慢直起魁梧的身子,黑漆漆的窟窿幽幽望向西黛爾的方位。

顯然,他已經聽進去了,並且想知道下一句——或者說,想知道在西黛爾口中,他母親特魯迪的遺願是什麽。

看似隨和放松、其實一直緊繃著心神的西黛爾在心裏松了口氣,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在面具男加速沖過來的情況下掏出手槍的手腕也略微放松。

雖然可以擊斃蠟像面具男,但殺了他不是現在需要救人的情況下,最好的選擇。

何況女孩兒看似平淡從容,但她的身體狀況,只有她自己知道。

全身都像是從冰涼的水中撈起來的海綿一樣,透著綿軟無力。如果沒有槍,西黛爾不確定是否能憑著肉搏闖出去。

和幾百磅重的男人比拼力量,本來便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幹掉皮臉是因為他的自大、畸形人那一波完全是在賭命,而現在——

連舉起槍都要盡量穩住、才能不顫抖的西黛爾幽幽想,當一回神棍也沒什麽不好。

蠟像面具男可能沒有注意,但他確實在一點點對西黛爾放松了警惕,甚至聽進了她的話。

因為,從他跳進洞口那一刻開始——

西黛爾便已經在演戲了。

女孩兒在黑暗中,悄無聲息、一點點改變著自己的神色、體態、細微的表情、笑容的弧度、習慣性的小動作,甚至語調、語速和音色都有著緩慢的變化。

她在模仿視頻中的女子,從各個角度。慢慢讓自己從一個陌生人,變成面前這個殺人狂的母親,讓他在這個熟悉的場地,感受到時隔多年的、母親一樣的親切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