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嘩啦——”

玻璃杯在人腦上砸碎的聲音清脆響亮,鮮紅的液體混合玻璃碴子掛在黑亮濃密的頭發上。

紅色液體順著黑發往下滲,一滴一滴點在地面上。

一時分不清是流出的血還是杯中的酒液。

笑容滿面的詹妮弗臉上肌肉似乎僵住了。

她臉骨輪廓立體,笑容不變,只是眼瞼下的肌肉微不可查的抽搐起來,眼窩似乎又深陷了一些,唇色顯而易見的蒼白下去。

詹妮弗保持著俯身的動作,她擡起一只手,像是突然變成一個發條生銹的機器人,動作緩慢又僵硬,慢慢撩起自己的後腦的一縷頭發,抓出一手血和一堆碎玻璃碴。

她死死盯住滿手的鮮血和玻璃碴,人群裏倏然爆發一聲尖叫,一個女孩從人群裏沖出來,奔到詹妮弗身旁。

妮蒂驚恐的扶住詹妮弗的胳膊,帶著幾分薄怒看向沙發上的女孩:“你——你怎麽可以隨便傷害別人?”

舞會的音響不知被誰關掉,氣氛倏然緊張起來,人群鴉雀無聲的看向這個角落。

金發女孩眸光散漫,漫不經心轉了轉手中的細玻璃柄,松手讓它掉在地上,並沒有回話。

反而是詹妮弗倏然笑了起來。

聽不出是怒極反笑還是真心發笑,只是她目光像蛇吐芯一樣冷冷盯住西黛爾,一邊笑一邊拽了拽身側憤怒的好友,輕笑道:“沒關系……我先去一趟廁所。”

妮蒂焦灼的扶住詹妮弗,向廁所放向走去,她想查看詹妮弗頭上的傷口,然而黑發女孩卻用一只手按住被玻璃劃傷的部分,並不願意讓她查看。

“我沒有事——”她說,鮮紅液體從額頂滑下,詹妮弗笑容古怪,擺開好友的手,步伐輕巧,扭動著水蛇一樣的腰肢,走進衛生間:“我先去清理一下。”

貝爾奇擠出人群時,沒看見西黛爾的身影。

口袋中鈴聲響起,他心情復雜的打開手機,看見他姐給他打來了電話。

貝爾奇顫抖著手接起電話,聽見手機中傳來女孩平淡清晰的聲音。

“我在學校外,時間到了,該回去了。”

說完就掛,貝爾奇的話被卡在嗓子裏,他忿忿向外跑去,在學校外道路上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女孩身量高挑纖細,只是來參加舞會她並沒有穿晚禮服,而是一如既往、幹凈利落的風格。

她穿著黑色皮夾克和西裝褲,雙腿修長,腳下是雙柳釘靴,——在一堆精致典雅的晚禮服和高跟鞋中毫不出彩。

簡直就像個異類。

但現在貝爾奇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姐穿成這樣,比起參加舞會,不如說一看就是準備好去打架的吧!

貝爾奇走進了些,看見金發女孩手中還夾了根即將燃盡的煙,點點火星她蔥白的指間閃爍。

他走過去,西黛爾擡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走了。”

貝爾奇嘴唇微動,心一橫,咬著牙說:“姐,你要是心情不好,你可以打我出氣的……”

“詹妮弗是哪裏惹你生氣了嗎?我可以幫你罵她呀,再怎麽樣也不能在公共場合対人家動手……”

“她讓我喝酒,”金發女孩眸光冷淡,“但我不想喝。”

“酒精發散會麻醉人的大腦神經——”

她手指輕輕點了點太陽穴,語氣隨意:“所以我認為她想麻痹我的神經,然後趁我酒醉,來謀害我。”

貝爾奇:“……”這就是你在舞會上把人打的頭破血流,還要他料理後事的原因?

這個解釋潦草到囂張,敷衍的明目張膽。

貝爾奇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白金短發的瘦弱男孩氣憤道:“那你知道我要給她多少賠償才能平息這件事嗎?她的父母肯定會找上門——然後我就會損失我媽給我的至少一個月的生活費!”

據說詹妮弗滿頭都是血,肯定要賠不少錢。

西黛爾撣了撣煙灰,幾絲白霧從她指尖升起:“你対這種事的後續處理挺熟練啊。”

貝爾奇的話一下卡住了。

他結結巴巴道:“以前亨利他們打人,後、後續就是我來賠錢……不過我保證以後絕対不會再做這種事情。”

下意識解釋完,貝爾奇才想起不対。

他卻不敢表現出不滿,只能小聲的道:“那姐你下次打人的時候能不能挑周圍沒人了再動手?”

連亨利都知道在偏僻的地方打人!

貝爾奇:“而且——而且詹妮弗也沒有做錯什麽……”

他硬著頭皮說出這句話,卻聽見西黛爾意味不明的一聲哼笑。

她掐斷煙蒂,隨手扔進路邊的垃圾箱,“你知道詹妮弗為什麽要和你搭話嗎?”

貝爾奇:“……不知道。”

“不知道就対了,”西黛爾拍拍小男孩兒的臉頰:“畢竟你一無是處,她為什麽要和你這種廢物渣滓跳舞?猜猜她……看中了你的什麽?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