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乞巧節

殿內喧囂過後是寂靜, 心臟跳動的節點,仿佛擊鼓般的震動,溫以瑾看著殷玄夜紅了的眼眶, 指尖卷縮了一下。

“不是。”良久, 他開口說, “我不是什麽時候都冷靜的。”

對待心尖上的人,又怎麽可能做到無動於衷,時刻保持冷靜清醒。

當初那天晚上,和殷玄夜親過之後,隔天回了府中,是他怕他沖動了,沖動得毀了殷玄夜, 後來他刻意坐實兩人“奪權”的傳聞, 是為兩人的以後打基礎沒錯,可他看見殷玄夜因為他而生氣, 也會想,是不是做錯了, 不該讓他難受的,他難受了, 他也不好受。

他不是不信殷玄夜,只是從心底,希望他永遠是受人敬仰的帝王。

他愛的人,是翺翔的鷹,他不想成為那個親手折了他翅膀的劊子手。

他看著殷玄夜濕潤又裹著怒意的眸子, 潮紅的眼尾好似倔強又易碎,他心底一下就受不了了。

受不了他受委屈,受不了他這模樣, 受不了……他這麽看著他。

他上前一步,再次把他攬入懷裏,殷玄夜垂落在身旁的腿緊握成拳,直愣愣的站著,一動不動。

“我錯了。”他主動低了頭,“是我錯了。”

在這段關系裏,他習慣了做周全的為兩人做打算的一方,習慣了照顧殷玄夜。

“下次有事,定會同你好好商量。”他說。

溫以瑾一放軟了態度哄人,殷玄夜就繃不住了,方才還憋著的火氣,霎時間變成了委屈,眼眶一陣陣的發熱,他不想讓溫以瑾看見這種狼狽的狀態,抓著他的衣襟,埋頭在了他肩頭,呼吸沉沉的,帶著濕意,噴灑在溫以瑾頸間。

壓抑著的嗓音發出低低的、悶悶的聲音,半響,溫以瑾松開他,擡起他的臉,殷玄夜別開了臉,嗓音嘶啞:“別看我。”

他眼尾臉頰和鼻尖都泛著紅,唇色都變得殷紅了,溫以瑾把他的臉掰回來,他懨懨的垂著眼簾,溫以瑾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殷玄夜抿了一下嘴唇,想說,讓溫以瑾再等他幾年,又覺現在沒必要說。

溫以瑾又低頭,在他唇上輕輕點了一下,這次沒有退開太多,兩人呼吸落在一塊糾纏著,纏綿旖旎,溫以瑾吻了上去,綿長濕熱的親吻,殷玄夜逐漸有些呼吸不過來。

他擡手攀著他的肩膀,像是想要推開,又像是舍不得推開,這一來,就似欲拒還迎。

溫以瑾抱起他,將他放置在了座椅上,俯身親吻。

哄人哄著哄著,就變了味,那眼淚,便也跟著變了味兒。

……

……

宮殿門再次敞開,祿喜擡起頭,見是溫以瑾,他弓腰叫了聲“攝政王”,溫以瑾正要說話,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

他回過頭,殷玄夜整理好衣裳,面色紅潤了許多,唇上的顏色也艷了,他輕飄飄瞥了祿喜一眼,讓他去備些幹凈的水。

祿喜一頓,應了話,退了下去。

“不是讓你歇會嗎?”溫以瑾低聲道。

“孤沒事。”殷玄夜不想在這清理後頭事,他走路姿勢比平時含蓄了許多,擡腳要邁出門檻時,渾身一僵,頓了好片刻。

溫以瑾低頭,隱去唇角笑意,輕咳一聲,“我背你?”

殷玄夜面上一瞬漲紅,“不用,孤能走——孤還擔心壓垮了你這病殃殃的身子。”

溫以瑾略微輕佻的在他耳邊說了句話。

“臣是不是病殃殃,陛下不是最清楚不過?”

殷玄夜:“……”

“你何時這般孟浪了!”

“當然是只對陛下。”溫以瑾聲音溫潤,一次一次緩和的在他耳邊咬著字眼道,“陛下不挺受用的嗎?”

殷玄夜紅著耳根,虛張聲勢:“孤沒有!”

……

兩人間的那別扭勁散了,之後上朝時,溫以瑾也沒刻意的同他作對,關系恢復到了從前,又比從前更親密。

每日下朝後,溫以瑾會來殷玄夜宮殿,殷玄夜批奏章,他便在一旁拿著話本看,殷玄夜批累了,他就替他批,他們會在無人處肆無忌憚的親吻,擁抱。

太後壽辰大辦了一場,她不喜鋪張浪費,送禮之事關系到人情世故,太後雖娘家勢弱,但地位擺在那,乃是整個大梁最尊貴的女子,在壽宴上,官員送的禮也均數是經過精心斟酌。

宮中招來了民間戲子,搭台唱戲,有大臣家眷誥命夫人進言,說起選秀之事,殷玄夜年歲不小了,太後扶著額頭坐在上邊,只輕描淡寫蓋過此事。

太後沒坐多久,便覺疲乏離開了。

倒是也有不長眼的,把主意打到了溫以瑾頭上,京城中達官顯宦不在少數,像溫以瑾這般年紀還單著的,就實屬少數了。

雖說他身體不好,但手裏權勢,也足以讓攀龍附鳳的人打起主意,同他表面交好的官員不少,有人談吐間探了探他的意思,後頭私底下還給他遞了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