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皇帝病重

皇後吩咐,宮娥們不知從哪弄來幾盆方才吐蕊的茉莉,布置在了乾清宮內。

象牙白的花朵像是淡妝綽約的美人,一身別致,本要在六月底的炎熱天氣下才相得益彰。

連躺在榻上一副有氣無力樣子的朱由校也罕見的精神幾分,盈盈笑道:

“聞此香氛,可以解朕身上躁悸,皇後有心了。”

張嫣聞言,立即飛奔至榻前,一臉淚花,“陛下你醒了。”

朱由校點了點頭,略微起身靠在榻上,“叫他們都進來吧,朕的身體好些了。”

聞言,一直在乾清宮外等候的太醫們這才三兩進來,圍在龍床旁關心皇帝的病情。

“陛下進來失眠盜汗,不思飲食,還是要注意調養。”太醫說著,她欲言又止,諱莫如深。

朱由校自然知道自己的身體,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笑了笑,揮手道:

“你們出去吧,朕要睡會,奏折就讓英國公、魏忠賢和軍機房代為批駁。”

“可是陛下……”圍在一旁的群臣們似還有話說,卻被朱由校一句話嗆了回去,“朕乏了,你們退下吧。”

聞言,群臣們面面相覷,但皇帝的權威無人敢於質疑,就算病重了依然如此。

待群臣退下,張嫣帶著太醫院的吳又可走出來,問道:“吳博士,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她一臉擔憂,自然看得出來,方才吳又可在乾清宮內一臉的防範和戒備,肯定是有話沒說。

“娘娘……有些話……”

張嫣嘆了口氣,“你該說就說,陛下的脾氣我知道,你說實話,他不會怪罪你。”

吳又可只好附耳上去,但未蹭及張嫣耳邊,低聲說道:“臣以為,陛下是在裝病!”

聞言,張嫣立即瞪大了眼睛,將周圍人全部屏退,帶著吳又可來到乾清宮偏殿。

稍作片刻,喘息幾下,方才問道:“你是怎麽判斷出來的?”

“臣觀陛下,雖然兩唇蒼白,但內裏透紅,看似病入膏肓,實則龍精虎猛啊!”

張嫣聞言,也是思慮起來。

經吳又可這麽一說,她倒也是覺得有些蹊蹺,皇帝幾日前還活蹦亂跳的,怎麽卻忽然間如此孱弱了。

而且在乾清宮時,太醫們一個個諱莫如深,卻無人診斷出切實病症。如此看來,這吳又可的話,倒有幾分道理。

張嫣坐在那裏,若有所思,根據這位皇爺的秉性來看,這種事情倒是真的做得出來。

可問題是,為什麽?

吳又可這時識趣的退下,張嫣卻也剛好見到,方才到乾清宮診斷病症的太醫們,一個個全都退了出去。

眼下宮中的太醫們,全是出身草芥,除了治病救人,在朝中無甚根基,一個浪花便能使得他們渾身碎骨。

眼前這位皇帝的安危,自然會使得他們格外重視。

可就算是這些太醫,辦完了差,也一個個都急忙離開了宮中這個是非之地,這就很說明問題。

張嫣想到這裏,心中總算稍稍安定。

她回到乾清宮,向正忙團團轉的皇太子朱慈燃問道:“燃兒,陛下身上不好,是什麽緣故?韋太醫開了什麽方子?”

韋太醫便是如今太醫院的院使,他說的話,自然代表太醫院對此事的意見。

朱慈燃呷了一口水,一點沒見到擔憂自己父皇的意思,泰然自若地聽張嫣問完一連串問題,忍俊不禁道:

“藥?沒開藥。”

此時朱由校早已起身,坐在乾清宮內裏鮮少有人去過的地方,只穿著薄衫,懶懶地翻著書。

朱由校喜讀經史,後宮中皇家的私藏典籍,文淵閣所藏書籍,在這些年幾乎被他翻了個遍。

眼下文淵閣上懸一方“機密重地,不許擅入,違者治罪!”的匾額,便是朱由校親自下令掛上去的。

祖宗制度,就這樣被朱由校無畏、不屑地扯了個稀爛,扔到了北京城的風裏。

在朱由校這裏,祖宗制度只有利於自己時才是不可違背,其它時候,甚至不如張嫣在懷裏的一句撒嬌話。

這時,張嫣也明白了,整件事,好像只有自己蒙在鼓裏。

她點了點朱慈燃憋笑的小鼻子,說道:“你這小子,連你母後也不告訴了?”

朱慈燃哎呦一聲,閃身一旁,笑道:“那不都是父皇吩咐的嘛!母後,我冤枉呀!”

“一邊兒玩去!”張嫣沖他擠了擠眼睛,一顆懸著數天的心,總算是落到了地上。

朱由校放下書,笑道:“皇後莫怪朕了,若是告訴了你,哪還有如今的效果?”

朱由校的目光從書本落到皇妃的臉上,雖說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可張嫣卻還是因為皇帝鮮少的注視而頃刻間紅了臉頰。

一雙藕臂在白紗間若隱若現,朱由校怔怔看著她的肌膚,腦海裏出現幾句輕浮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