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江南動靜

天啟七年九月初,朱由校已在京師文武群臣盛大的迎接下返回紫禁城,道路兩側,早早就被有司衙役管制。

京師的百姓、行人及葡萄牙、西班牙、尼德蘭、不列顛等世界各地的商賈都是人頭攢動,爭相圍觀。

有些豪商更是一擲千金,早早買好了直達皇城主幹道兩側的酒樓、客棧二層雅間,只為一睹天子威儀。

他們正邊喝邊看,當一名身著明黃色甲胄的年輕人影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走入北京城,所有人都是同時刻地表情肅穆起來。

是時,京軍將士禮炮齊鳴,整齊的腳步聲踏在京師街道嶄新的青石板大路上,入目所見,處處都是一派繁華。

朱由校騎在高頭大馬上,對著出迎的皇後張嫣伸出手,面帶微笑地將她攬入懷中。

值得一提的是,朱由校與張嫣同騎乘在一匹馬上,令周圍百姓議論紛紛,不少人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勇衛營也跟隨入京,從京軍的手中再次接過整個紫禁城的城防。

朱由校馬不停蹄地騎著馬從承天門進入紫禁城,只留下身後正在緊急調動的勇衛營和京軍,他們正在總督陳策的指揮下,有秩序換防。

天子已過,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留下一段佳話。

……

一個多月以後。

南京城,秦淮河岸,伴著日日的笙歌,幾名神態不一的男子於鳴香閣的雅間落座。

“老鴇子,這個給你。”一個心寬體胖的胖子,隨手將一塊銀錠扔了過去,警告意味十足:

“若是有人來問,你只說我們是兩淮來的鹽商,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麽可以摻和,什麽不可以。”

老鴇子畢竟是秦淮名閣“鳴香”的女東家,接待的身份顯貴者不在少數,早就練成了一副火眼金睛。

自天啟二年皇帝南巡,東廠在南京城設立分署後,這些達官顯貴們就不再以真實身份露面了。

她自然看得出來,以這些人身上的氣質,定然是非富即貴,他們要商談的“要事”,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摻和不得的。

不然,輕則傾家蕩產,重則人頭落地,至於說誅殺滿門,這些也都是有可能的。

她媚笑連連,將手上的一百兩銀子揣在懷裏,“哎喲喂~幾位老爺們從兩淮遠路而來,怕早就累了吧?快些歇息著,小人就不打擾了。”

“有什麽事,吩咐夥計就行!”

老鴇子關門後,屋內也是沒人說話,直等到腳步聲漸行遠去,方才那個胖子才是一屁股坐在了西側的位置上。

“你們說說,現在怎麽辦?”

話音落地無人回話,胖子見他們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看,也是唉聲嘆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人負手站在窗檐邊上,此刻在外面的街上,喧鬧一片,正有幾名東廠番子抓捕一名東林書院的士子。

那士子不斷掙紮,但是如今東廠的力量已經滲透到南京城內,無人敢惹,何況路邊百姓也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看那士子就在眾人的冷漠中被番子當街鎖拿,這人眼中露出了徹骨的憎恨,冷冷道:

“聽說陛下已經回京了,看來短期內是不會南下了,我們的危險解除了。”

“是啊,暫時的。”位北朝南那人,滿臉的慈祥和善,眼角盡是皺紋,可從嘴裏說出來的話,卻透著幾分陰鷙:

“陜西軍改已經無法避免,怕是現在,軍屯形勢也已被查明,北方各省只怕都是早晚的事,現在我們要退而求其次,保住江南!”

那胖子忽然眼前一亮,幾乎是喊著說道:“撫台說得不錯,眼下有實力對抗朝廷的,怕只有福建的海防遊擊將軍鄭芝龍。”

“撫台還是派人去拉攏鄭家,鄭家體量如此之大,若是反對,朝廷也不敢貿然在江南及沿海衛所推行新政。”

聞言,那巡撫冷笑一聲,說道:

“我在福建任上多年,對那鄭芝龍也算知曉一二,此人年紀與陛下相仿,卻也是個人精。”

“不給其一些好處,只怕難以說動。”

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現下福建的總兵是誰,也是閹黨的人?”

聞言,幾人連忙起身,正欲行禮。

進來那人滿臉的嚴毅剛正,雖然穿著一身長衫,看起來卻不像是一般的文官,走起路來,顯得十分穩健。

他擺手道:“這裏不是官署,不必行禮了。”

那巡撫也坐下,說道:“眼下朝廷在福建的總兵是俞資皂,當年海防名將俞大猷的長子,對朝廷極其忠心。”

“俞資皂統領的福建水師,在近些年來接連擴招,其勢已壓過鄭家一頭,若是以除掉俞資皂引誘鄭芝龍入夥,他必能答應。”

“只是……”說到這,巡撫滿臉的為難,“俞資皂在兩次澎湖海戰都立下戰功,統禦舟師,為陛下深信,又是閹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