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 祖宗成法

“等等。”

朱由校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陜西布政使崔治見到引起皇帝的興趣,好似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連聲說道:“千真萬確!”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清查天啟朝以來,歷年陜西都司各衛所軍餉,去問那些當兵的也行,他們全都知道。”

“都知道,怎麽不報?”朱由校下意識問了一句,隨即意識到問錯了人,不等崔治反應過來,便向陳策打了個眼色。

陳策擡腳幾步,來到一臉仿徨的陜西都司都指揮使,秩正二品的李洪面前,後者在這位勇衛營總督面前,也只是滿心的恐懼。

似李洪和崔治這般職權,就和後世的軍區司令這一級別的高官差不多。

但是在朱由校這個皇帝面前,他們還是如同一只螞蟻,可以被輕而易舉的踩死。

“你這是血口噴人!”

李洪自然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服軟、認罪等於死路一條,要是咬緊牙關撐住不松口,倒還有一線生機。

“我李洪為朝廷兢兢業業,鎮守陜西,何曾傳出過貪汙軍餉、侵吞衛所軍屯之事?”

“陛下,莫要聽信那崔治的一家之言,臣對大明,對陛下之忠心,日月可鑒,絕無此事啊!”

“崔治這是眼見死到臨頭了,到處亂咬呢!”

朱由校嗬嗬一笑,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了,但是目下來講,崔治知道的可能更多,倒是暫時不打算再弄死他了。

“是真是假,朕自有定奪,暫且將崔治收押,至於你麽,李洪,你近前來,朕有話要對你說。”

後者聞言,連忙上前,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陛下請說,臣無不照辦!”

“若真是崔治造假,朕自會嚴厲懲戒,可若他方才這些話有真的,李洪,你的下場要比他淒慘數倍。”

李洪聞言,渾身一顫,險些摔倒,連忙說道:“陛下放心,臣從未貪汙過陜西官軍的軍餉和軍屯。”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崔治冷笑:“姓李的,死到臨頭了,你還在咬牙硬挺!天底下有什麽事情是廠衛查不出來的?”

“哼哼,等死吧!”

……

天啟皇帝來勢洶洶,一場見面,又有一名大員落馬,臨死前如瘋狗般亂咬,又供出另外一名重要人物,都指揮使李洪。

隨著皇帝的到來,陜西官場突然間變得血雨腥風。

幾天之內,陜西巡撫喬應甲、陜西布政使崔治,這兩個陜西的高官幹部接連落馬。

盡管地方官府有意隱瞞,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嘭!”都指揮使李洪的拳頭猛砸在都司衙門內的桌案上,連帶茶碗都飛起老高。

這次他僥幸逃脫,不是皇帝起了仁慈之心,而是因為影響不好。

事實上朱由校也就是這樣,接連幾日之內處置的朝廷大員太多,地方難免震動,畢竟陜西一省的軍政事務,還需要有人處理。

茶碗在桌上跳了幾下,最後還是落在地上,茶水濺了前面站著的兩名指揮同知一身。

其中一人,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大聲吼道:“什麽?陛下要清查衛所的軍屯田冊和歷年餉銀?見鬼!”

李洪雙手一背,大步在中廳走來走去。

“敢動祖宗的成制?……陛下這是喝了魏忠賢那票閹黨的的迷魂湯了!”

一名喚做李正的指揮同知說道:“陛下早就想動衛所軍屯了,前些年,胡士廣、許為京那兩個老東西忽然來陜西,辦什麽晉商,我就覺得不對勁!”

“現在想想,唇亡齒寒哪!”另外那喚做邵士彥的指揮同知滿臉的後怕,說道:

“說不得從那時候起,陛下打算剪除晉商之後,再清查陜西的衛所軍屯,現在我們孤立無援,該如何是好?”

聽兩名心腹說完,李洪驟然停步:

“還是要找人勸勸陛下,現在浙黨的溫體仁入閣後比較得寵,要不要派人飛馬入京,給他送份厚禮?”

沒錯,魏忠賢又又又背鍋了。

即便是眼下這種情況,也不會有人傻到直接去說皇帝的不是,皇帝身邊不正有一個名聲極臭的閹黨頭子麽?

所以,他就是最好的擋箭牌。

兩名都司指揮同知李正和邵士彥,同時也都有軍隊裏的職務,帶著兵,他們站在兩側,滿臉的嚴毅剛正,似乎是代表正義的一方。

“卑職看,行不通。”邵士彥說道:“陛下我可知道,一旦定了主意,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早些年剛即位的時候,包庇閹黨、誅殺東林,甚至在親征的路上,讓勇衛營鳥槍隊射死了洛陽王!”

“我們這些人,又能比洛陽王和東林大臣強到哪去?”

李洪滿臉的憤怒,添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