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不能就這麽算了

“溥天同怨,何止一人?”

朱由校陰沉著臉,將來自蘇州的較事府密奏放在油燈上燒毀,然後坐了一會兒,仍覺得不解氣,又將禦案一腳踢翻。

這份密奏,說的正是周順昌在蘇州某處青樓酒醉後的題詩,詩中言辭激烈,自比文天祥,將天啟皇帝比作隋煬帝一般的昏庸之君。

隋煬帝是不是如文人們叫罵的那樣昏庸暫且不提,朱由校只知道,他這樣來比,就沒安什麽好心。

“好個周順昌,竟敢將朕比作隋煬帝!”朱由校的胸口不斷起伏,眼珠一轉,心裏有了想法。

歷史上的五人墓碑記,朱由校多少知道一點兒,和現在這次的緣由其實差不多。

說白了,就是督辦司的稅收到揚州去,影響到了東林黨背後利益集團的獲利渠道。

而東林黨要為自己的主子們說話,可自己被魏忠賢殺怕了,又不敢跳出來,只能是挑唆一些無知百姓,在地方上暴力抗稅!

他們蠱惑百姓,借朝廷征稅引出的一些微詞煽風點火,讓那些無知百姓與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地痞流氓做炮灰,以成全自己美名。

就是這種事情,居然在後世被傳誦成了可歌可泣、懲惡揚善的戲碼,何其可悲。

歷史上,雖然這些人都被東廠抓捕,殺的殺、關的關,可是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

東林黨借助此時在地方上再次占據輿論的上風,死於蘇州暴力抗稅的這些人,個個都被包裝成了所謂的“國士”。

魏忠賢在歷史上尚且還對這些人痛下殺手,而現在,不知怎麽,他居然認慫了?!

或許是因為白蓮教的事,讓魏忠賢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這裏,朱由校覺得自己要給魏忠賢一個意思下去,好讓他知道該怎麽做。

朱由校下了禦階,徑直走到刑部尚書李養正的面前,大聲問道:“你說說,蘇州之事,該當如何處置?”

“陛下,周順昌在蘇州頗有聲名,據說鬧稅都是蘇州鄉民自發而為,朝廷不能不順應民心啊……”

“那依你的意思,朕不僅不能處置這些暴力抗稅的刁民,還要給他們立幾座碑文了?”

李養正滿頭是汗,憋悶半晌,方才吞吞吐吐地道:“這……還請陛下明察,三思而後行。”

看起來,是不能指望刑部來管這件事了,文人管文人,想必也管不出什麽東西。

“是得明察!”朱由校呵呵冷笑幾聲,回到位子上,“既然刑部如此怕事,那此事便交由錦衣衛去辦!”

“傳旨錦衣衛千戶楊寰,讓他親自去一趟蘇州,徹查此事!”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抗拒收稅,是什麽人在煽風點火,讓百姓作亂!”

消息傳出西暖閣,很快來到魏忠賢的耳朵裏。

魏忠賢聽了,當即便站了起來,抖著手說道:“快,快進宮面聖!”

傅應星靠在正廳的一面墻壁上,正在為皇帝將這件事交給錦衣衛而憤懣不平。

在他看來,這畢竟是自己東廠的旗尉被打死,現在交給北鎮撫司去管,這不是在打東廠的臉嗎。

看見魏忠賢行色匆匆的離開,傅應星一臉納悶:“督公這麽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兒?”

“去面聖!”魏忠賢就猜到傅應星要問,邊走邊解釋道:“你收拾收拾,隨本督進宮面聖!”

“陛下這是明著讓錦衣衛處理,卻是在提醒本督辦事不力呀!”

“啊,這……”傅應星一臉的驚詫,連忙跟了出去。

……

魏忠賢不愧為最能體察聖意的人,朱由校這個意思剛借著西暖閣一事傳達下去,很快他就在外頭求見。

不過這個時候,朱由校正在說另外一件事,聞言只是想旁側一瞥,靜靜說道:

“讓他們進來。”

魏忠賢和傅應星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候在一旁,等著天啟皇帝把現在手頭的事兒辦完。

“陛下為何忽然之間,有如此打算?”工部尚書崔呈秀愣了愣神,“王恭廠內中存備的火藥,何止數千萬石!”

“倉促之間要搬離整個王恭廠,不甚容易啊……”

朱由校看了他一眼,用不容置喙的口氣道:

“朕不管容不容易,現在是三月,朕只給你兩個月的時間,五月以前,王恭廠所有的東西,都要搬到京郊之外。”

“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你這個工部尚書就不要幹了!”

最近這段時間,朱由校絞盡腦汁的在想歷史上天啟大爆炸發生的範圍和時間。

天啟大爆炸大概是在五月底發生的,波及範圍幾乎是整個北京南城。

想要在如此匆忙的時間裏疏散整個南城,這根本不可能。

要知道,現在的北京城可比歷史上這個時候的人口要多得多了,朱由校繼位這六年,北京城的人口多了好幾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