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該收網了

“這個王惟儉……”

三日後,朱由校看罷手中奏疏,覺得這個人實在有趣。

起先是個正兒八經的東林,因為喜愛收藏古玩,人贈外號“博物君子”,可以說偶像包袱不小了。

可推行新鹽法一事後,這個人就變了。

眼下更是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上了一份言辭懇切,就差跪下磕頭祈求原諒的奏疏。

朱由校明白,他這是讓上次呂大器的事給坑怕了,找自己表露心跡來了。

不過說起來,朱由校的確有利用蝗災轉移替死案風口,擼一遍山東的心思。

可以說,王惟儉這個奏疏也是上到了點子上,如果沒有這份奏疏,那他這個舊東林,鐵定是逃脫不過這一次。

可這也不是說他上了這份奏疏,就一定沒事了。

具體怎麽樣,朱由校還是要看王惟儉真正的能力,還有他在賑災上到底有沒有盡心盡力。

畢竟,山東巡撫可不是什麽隨隨便便就能塞給人做的職位。

封疆大吏,軍政在握,日後一旦軍改從陜西推行到山東,就需要這個職位出力了。

這不是鬧著玩的,早晚都得換成真正放心的人來做。

朱由校正想著,一名小閹近前小心說道:

“陛下,廠臣到了。”

雖說魏忠賢事情很多,也很忙,但是對於皇帝旨意一向都是每聞必至,也算恭謹。

朱由校淡淡點頭,說道:

“不必叫他進來了,朕今日心情不錯,正好要出去走走。”

言罷,起身走到殿外,正望見一臉局促不安候在殿外的魏忠賢,邊走邊道:

“你來了,陪朕走走吧。”

湖心亭上,朱由校感受著清新空氣的微微吹拂,環視周圍愈發茂盛的皇家園林,道:

“忠賢哪,你我君臣二人,有多久沒有像今日這樣,談談心,說說話了?”

魏忠賢一愣,連忙說道:

“爺日理萬機,哪顧得上與奴婢談話。”

“王惟儉這個人,你覺得如何?”說著,朱由校似無意間,望向遠處正潺潺流水的假山。

皇帝從不會問沒用的話,初聽此言,魏忠賢心底便就活絡開了。

浙黨依靠溫體仁逐漸在地方起勢的事情,他早知道了,之所以沒管,也正是猜到了這是皇帝的意思。

的確,自從兩年前東林徹底倒台後,朝中雖還有齊楚浙各黨,但勢力都遠不如魏黨。

正因為此,魏忠賢在這兩年格外謹慎。

所謂樹大招風,魏黨勢力如此之大,難免不會遭到皇帝的猜疑,現在的他,迫切需要一個對手。

這個對手是要在朝政上能與魏黨分庭抗禮的,卻不是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

雖說近些年因為督辦司的原因,許顯純的職權今非昔比,可他卻永遠也不會被魏忠賢視作真正的敵人。

原因就在於,許顯純完全只靠一個人——當今皇帝。

而魏忠賢,除了皇帝的信任以外,在地方上早有自己的勢力,在朝中還有相當的官員聽命。

許顯純這樣的所謂狠角色,在他看來,所做的不過是小打小鬧,只能起到遏制東廠的效果,卻對魏黨沒什麽影響。

所以,魏忠賢從沒有正眼看過許顯純哪怕一眼。

浙黨在近些年出現,逐漸崛起於地方,或許是天意,又或許是皇帝刻意安排。

在某些人看來,這時候就要盡快打擊浙黨的囂張氣焰,以免讓他們真正的成勢,可魏忠賢卻從未管過,哪怕對溫體仁的全部舉動了如指掌。

只因他知道,這是好事。

濟寧飛蝗以致大饑的消息才剛傳來,轉眼留在福建推行新鹽法的溫體仁就被加官禮部侍郎,這訊號還不夠明顯麽?

天啟皇帝這是在為推溫體仁入閣造勢!

只要溫體仁自己不在山東辦砸這最後一趟差,山東饑荒平定以後,入閣輔政,便是水到渠成的事。

至於山東巡撫王惟儉,皇帝忽然問起,想必也是跟前幾日忽然呈進來的奏疏有關。

想著,魏忠賢回道:

“爺心中早有計較,何必要問奴婢呢?”

朱由校側目看他一眼,笑道:

“常人都說你是朕肚中的蛔蟲,朕覺得傳聞這次不假,那你倒是說說,朕計較什麽了?”

這一問,如實回答,還是模棱兩可,只一瞬間,魏忠賢心中便有了答案,他道:

“據奴婢了解,王惟儉雖舊為東林,可是能力還算不錯,其門生故吏在士林眾多,如能拉攏他為爺效力,助益不小。”

“你真是這麽想的?”朱由校確認道。

魏忠賢連忙跪下來,道:

“陛下在上,奴婢如有虛言,不得好死!”

“你起來。”朱由校望著神情忽然激動起來的魏忠賢,面色卻有如古井無波,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