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天啟五年替死大案

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立即出來道:“陛下,錦衣衛當時負責處置範家,範永鬥如若沒死,這是臣的失職!”

“還請陛下治罪!”

朱由校似乎還沒從這個消息中反應過來,半晌,沒有回復治罪與否的事,恍惚問道:

“確定當天是斬了範永鬥嗎?”

許顯純道:“臣確定!”

話才說完,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猶豫道:“除非……當日死在刑場上的不是範永鬥!”

這話一出,更是將整件事烘托到了更高的高度上,就連許顯純也是不可置信的張大了嘴巴。

因為這話,連他自己也不信。

好家夥,範永鬥已經被殺了,但是死的不是範永鬥,這不就說明那天是有人替他死了嗎?

那事鬧這麽大,還是皇帝親自下旨查辦範家,範永鬥要是真沒死,這就不是打錦衣衛的臉這麽簡單了。

能在錦衣衛眼皮子底下逃出來,這範永鬥是什麽人?

許顯純捏緊拳頭,這不就也說明了,錦衣衛之中有人被收買了嗎?

能負責範家的案子,私自放了範永鬥,這人在自己手底下地位怕是還不低!

老子倒要看看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想到這裏,許顯純似乎已經為手底下這名叛徒,想了一百種極其淒慘的死法。

內閣首輔魏廣微在出這事的第一時間是去看朱由校是什麽表情,不出意外,這位皇帝顯得很懵逼。

就好像,一瞬間從剛才那個精明的天子,變成了什麽也不懂的政治小白。

不過魏廣微看到這些就放心了,這事不說是這位爺一手策劃,也肯定和他有關。

確定皇帝的態度以後,話就好說多了。

他站出來,冠冕堂皇的道:

“陛下,如若替死,此案比之東林科舉案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不嚴加查辦,朝廷此後辦案,恐會替死成風,查之不及。”

“無辜受牽連者多,真正犯事者逍遙,法弊成風,於司法不利,當謹慎處置!”

朱由校也是那天在桂春坊無意之間看見的,經魏忠賢提醒,才發現那貨是範永鬥。

當時也覺得納悶,範永鬥全家都被抄了,他怎麽還活著?

可誰想到,東廠越查越深,就連老練的魏忠賢接到最後消息時,臉色都變了,變得很難看。

範家遠沒有想象中的這麽簡單,他們已經將張家口本地的督辦司衙門滲透。

就連北鎮撫司,許顯純手底下的一名得力幹將,都已經是範家的靠山之一。

範家還只是十大晉商中比較普通的一個,竟連督辦司也能滲透得千瘡百孔。

那麽身為此時的晉商第一家,隱藏勢力到底會有多深?

魏忠賢不敢想,這件事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家這種事在查到以前,連他也不敢想象。

朱由校也是根據這件事知道,查辦晉商,遠沒有直接抄家滅族這麽簡單。

單靠下去那兩個閣臣,最多只能做到在明面上打壓晉商,他們真正的勢力還埋在土裏。

自己不可能每一個殺的人都去親自盯著,而且誰還知道除了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替死以外,他們還有什麽更厲害的手段?

這種仗,要是沒有無孔不入的東廠和錦衣衛,自己是根本打不贏的。

當然,朱由校現在也有一個王牌——較事府。

作為隱藏最深,只有自己知道的特務偵查機構,較事府是嚴格按照後世軍統的形式組建的。

就連較事在面對面的時候,都不知道對方也是較事府的一員,這是朱由校最後的手段之一。

想到這裏,朱由校道:

“臣昨日微服私訪,聽聞一詩,名《白夫色》,不知何人所作,可有人聽過?”

這詩,正是較事府查到的,只不過朱由校一直沒想明白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天提出來,也是懷疑跟此事有關,看朝堂上這些“精英”們有沒有人能理解到位。

李邦華隨即說道:“臣聽過,這是一首匿名詩,最初盛行於杭州,後來傳遍天下,臣也不知何人所作。”

說著,他忽然間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愣住一會兒,急促地說道:

“對了!白夫再加一夫為替,常言道,色字頭上一把刀,正可謂死!”

“白夫色,說的正是此事,替死!”

朱由校也是一愣,轉念一想,倒還真是這麽回事,白夫色,初一聽好像是首小黃詩。

可經李邦華這麽一分析,倒是挺有道理的。

看起來早就有人知道範永鬥是替死,但是害怕遭到報復,所以作了這樣一首匿名詩!

話音落地,殿上鴉雀無聲。

幾乎所有人都被如此奇案震驚了,誰也沒想到,天啟年間居然會出現這麽多的大案、奇案!

這次的案子更令人瞠目結舌,滲透錦衣衛,躲過東廠的追查,神不知鬼不覺的找人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