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李鴻基只是李鴻基

“張萬邦。”朱由校施然說道:

“你擊潰奈曼,斬殺安達爾,有大功於役,朕升你為山西總兵,加五軍都督府左都督。”

張萬邦顯得十分激動,從大同總兵到山西總兵,雖說聽上去差別不大,可這其中到底差了什麽,他心中十分明白。

“臣令旨謝恩!”

大同總兵,不過是九邊一鎮的總兵,軍中威信雖足,但政治地位卻不如正選的一省總兵。

山西總兵統轄範圍比大同總兵增長了三倍,包括了原本的大同,除此以外,朝廷百官提及大同總兵與山西總兵,意義和尊敬程度也是不同。

總而言之,張萬邦配得上這個位置。

“渠家禎,你在此役有功,朕升你為大同副總兵,統領大同東路的兵馬、器械、錢糧。”

渠家禎道:“謝陛下!”

聽見這個安排,魏忠賢一下子明白了。

之前這老閹還納悶,陛下先讓孫傳庭為湖廣總督,後又讓賀人龍掌管山西東路,是要做什麽。

他心中明白,這場面聖,看似是按例對此役有功之人的論功行賞,實際上,也是皇帝籌謀已久的一步大棋。

直到張萬邦升任了山西總兵,這一切的安排,才算是撥開雲霧見青天!

張萬邦是本朝的名將,更是天下將門子弟中少有的權威之人,對皇帝忠心耿耿。

他任山西總兵,必定會對整個山西的軍隊大力整頓。

想到這裏,魏忠賢握在衣袖裏的手指有些緊張的絞在一起,醞釀了這麽久,山陜一帶的大變動就很快要來了。

在這節骨眼上,又是自己該表現的機會了!

魏忠賢深信,皇帝不會做無用的安排,將自己留在這裏,一定有其它的用意。

實際上,魏忠賢一同以往,對朱由校晦澀的意圖總是能判斷得很清楚。

留他在這,自然是朱由校的刻意為之。

身邊留一個察言觀色本領如此之強的人,無論辦什麽事,都是事半功倍。

這時,朱由校懶懶地看向一個方向,魏忠賢也伸頭去看,君臣的目光匯聚到同一人身上。

感受到當今最有權勢的兩人的注目,李鴻基心中有些緊張,但他想起之前孫傳庭的囑托,只垂頭一聲不吭。

“擡起頭來。”朱由校淡淡說道。

李鴻基猶豫了片刻,然後猛地一擡頭。

一瞬間,兩個在歷史上本不該見面的人,對視了。

似乎是意識到什麽,李鴻基連忙收起眼神,望向別處,但朱由校的眉毛已經漸漸皺起。

這就是後來那個統率大順軍攻破京師,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那個闖王李自成嗎?

說實話,盡管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個憨厚、老實的地道陜北漢子,但朱由校依舊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威脅。

對視的片刻,朱由校從他的目光中讀到了其余四人都不曾有過的野心,還有如同燎原烈火般的剛猛。

在那一瞬間,甚至有過殺他以絕後患的想法。

不過很快,朱由校就將這個想法拋諸腦後,依照歷史事實來判斷一個人日後的行為,這本身就是一種愚蠢。

每個人的所作所為,都是在接下來數年中大事小情中日積月累起來的。

就好比努爾哈赤會被毛文龍提前兩年氣死,朱由校也有信心將現在的李自成,打造成鎮守一方的將領。

自己都穿越了,沒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朱由校舒展眉頭,似無意道:

“你起來吧。”

“謝陛下。”由於跪著久了,李鴻基起身時,明顯咬了咬牙,然後僵硬的站在那裏。

“孫傳庭說,這次多虧了你辨識石陣,才能發現西虜大營,與朕說說,你是怎麽看出那幾塊石頭與其它石頭的不同之處。”

李鴻基側目瞅了一眼,望見孫傳庭安心的神色,才是放心下來,靜靜說道:

“回陛下,小人當時只是心情煩悶,外出放風,誰想低頭一看,發現三塊擺放奇怪的石頭。”

“小人想著,若將其中較大的一塊看做河水,其余兩塊的位置分布,剛好可以看做是幾日前我軍曾紮營之處與西虜軍營。”

“這很奇怪,但是在戰場上出現這樣巧合的概率很低。”

朱由校放下腿,換了另一只腿翹起來,神情微微嚴肅:

“你就沒有想過,萬一你判斷失誤,會造成我三軍處於被動,損失慘重嗎?”

李鴻基極為老實的點了點頭,說道:

“想過,但小人雖未讀過兵書,卻也知曉戰機稍縱即逝的道理,那時我軍與西虜軍鏖戰半年,將士們起了歸心,朝廷也因軍費支出捉襟見肘。”

“小人就想著,與其這麽回去,倒不如搏上一搏。”

“好,不錯。”朱由校贊了一句,心想倒是符合歷史上李自成的性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