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革遼東巡撫

“陛下,遼東經略熊廷弼急奏!”正在這個時候,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眾大臣轉身看去,卻見是一名小閹舉著奏疏急急忙忙跑進來。

“急奏?”

“莫非是皇太極興兵來犯?”

“不可能啊,這個時候,皇太極才剛繼任,不可能放著國內出來打遼東!”

一時間,眾大臣言論紛紛。

朱由校臉上笑容一滯。

“拿來給朕看。”

小閹不敢拖延,片刻不停地將急奏捧到禦座下侍立的小牌子王承恩跟前。

後者接到手上,又馬不停蹄奉到了朱由校觸手可及之處。

朱由校在看的時候,階下眾大臣也在猜測,都是在仔細觀看他的表情。

只不過朱由校的表情也很是豐富,時而深深蹙眉,時而又眉頭舒展,不知道熊廷弼又說了什麽。

看完,朱由校放下了急奏。

其實熊廷弼說的這些,朱由校早就知道,這份奏疏的具體意思,就是提醒在京的眾大臣莫要太過高興,以至於忘記了遼事如今依舊艱難。

努爾哈赤的死,對處在水深火熱多年的遼民百姓的生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反而由於繼任的皇太極更懂得任用漢奸,今後遼事可能會向著無法預估的嚴重情況去走。

如果說努爾哈赤的死,是讓神經緊繃多年的百姓和眾大臣松了口氣,那麽皇太極的成功繼任,就將遼事整體擡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努爾哈赤雖然善戰,但畢竟有他的局限性,除了範文程等幾人,現在的後金之中,幾乎沒有漢人為官。

以往努爾哈赤出征,每攻下一城一鎮,往往就要“盡遷其民”、“夷平城郭”,根本不會占據城鎮。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根本沒想著要奪大明的江山,也就是朱由校屁股下頭這把九龍禦座。

這麽多年以來,努爾哈赤對待投降的明朝文官武將,就只有一個字,殺。

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什麽人再去投降了,越是往後,後金攻下遼東的一城一鎮,也就愈發艱難。

都知道投降也是個死,破城還是個死,倒不如拼了一條性命,與建奴殺個你死我活。

努爾哈赤統領下的後金,直到現在依舊屬於一個遊牧的性質,赫圖阿拉對他們的意義,並非“京師”,更像是一個臨時的聚居點。

可自從皇太極繼位,性質就變了。

赫圖阿拉在後金將會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都城,不久的將來,也會有更多漢奸加入其中,添磚加瓦。

寧完我是第一個,他受到重用也就標志著如今皇太極統治下的後金,正走在與努爾哈赤時期截然不同的道路上。

盡管這些朱由校作為過來人心裏有數,可聽見一個當代人提出來,心中還是非常震撼。

熊廷弼的這篇急奏,無疑是極富有遠見卓識的,上面厲聲厲語警醒的這些話,在不久的將來幾乎都會成為現實。

然而,朱由校知道,並不代表其他人知道。

說實在的,熊廷弼的確有些“倔”,他要在這個時候上這篇急奏,也許是為了擴大影響,更是好心。

可他的方式錯了,錯的離譜。

現在這個時候,不僅朝堂上的眾大臣,就連天下的百姓也都正為此事歡呼雀躍,確實不應該當頭一盆涼水。

朱由校要用努爾哈赤的死來證明一件事,那就是大明終將打贏這場曠日持久的遼東大戰。

無論如何,其余的建奴都必定會像老奴酋一樣,灰飛煙滅,自作孽而死。

熊廷弼這樣的性子,不外乎就連洪承疇去了,也只是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了。

要知道,洪承疇在後世可是老奸巨猾的代名詞,基本上什麽場合都能做到明哲保身,東林黨、閹黨、楚黨、浙黨,哪個黨派他都有熟人。

看起來這滿朝文武想要挑出來幾個與他合得來的大臣,這也是件難事。

果不其然,朱由校還在考慮怎麽保下熊廷弼這次的時候,滿朝文武就對他開始了清算。

“無禮,實在是太無禮了!”

“這個熊廷弼,自恃有幾分復遼之功,竟如此的狂妄自大。”

“侍郎說的不錯,依我看,那皇太極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怎麽可能會比努爾哈赤還令本朝頭疼!”

“漢奸一直都有,範文程不過是落第秀才,那寧完我更是名不見經傳之輩!”

“像這樣的人,就算去了偽金又有何妨!”

聲討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連朱由校也是緊皺眉頭,這些人大部分雖然目光短淺,但有些話的確是說對了。

熊廷弼性子火爆不假,可也許是這麽多年來,自己在遼事上倚重於他,一直過分偏袒,以至於他愈發的驕橫起來。

如今這件事做的更過分,就連場合也不顧,什麽話都敢直說,這無異於狠狠抽了在場所有人的臉!